庞羲有自立的想法,也没什么奇怪。
因为刘焉就是自立称帝的始作俑者。
按《三国志·刘焉传》载:焉意渐盛,造作乘舆车具千余乘。荆州牧刘表表上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
这段话的意思,刘焉制造了上千辆皇帝出行才会用的舆车,这肯定是僭越行为,所以就被刘表给举报了。
刘焉、刘表交恶就由此而来。
刘焉如此行径,赵韪、庞羲、吴匡这些跟随刘焉一起入蜀的官员,自然也是上行下效。
刘焉在世之时,赵、庞等人没有机会。
但现在益州牧成了刘璋这个暗弱小儿,庞羲心中积存的欲望,就如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刘瑁是刘焉的儿子,刘璋的兄长,这个身份极是特殊。
要是刘瑁死了,那就是一场波及益州全境的大动荡,然后就是益州内部权力的再一次整合,想到这里,庞羲心头就激动莫名。
庞羲悄然离开。
得了庞羲命令的叟兵隐伏在屋檐的一角,等刘瑁踉跄着想要回转身时,一支利矢从黑暗处射了过来,正好射中其咽喉位置。
“呃,吴....贱妇。”
刘瑁眼珠子暴突,一口气接不下来,就捂着脖子跪了下去。
一直到咽了气,他都没想明白,是谁杀了他。
还自以为是的误以为吴苋报复他的鞭笞,遣了族中之人射杀于他。
因为倒在偏僻之处,刘瑁府中的仆从又被打得血淋淋的,所以,刘瑁这一下倒下,也没人来找他在哪里。
等到过了约大半個时辰,城中的巡逻兵卒发现刘瑁之时,这人已经血流了一地,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益州牧刘璋的兄长刘瑁,被射杀于府邸附近,消息一传开,立时全城震动。
谁干的好事?
把这个祸害给除了.....。
成都城中,对刘瑁心有不满的官员在心里大声叫好,面上则是一脸的哀痛。
这些人中间,也包括了刘璋。
刘瑁死了。
刘璋就彻底放心了。
至于说追查凶手,已经不重要了。
从刘瑁发狂疾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再从吴苋离开不归的情形分析,杀刘瑁的人,多半是吴氏族中之人。
陈实、张肃等州牧府属官在刘璋面前细细分析,让坐在正中的刘璋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东州兵可是益州动荡的主要参与者,而在东州兵各部中,吴懿、吴班这一支部曲,是战斗力很强的一支。
要是吴氏兄弟和刘瑁没有闹翻,那说不定刘瑁会鼓动吴懿、吴班发动兵变。
“牧伯且放心,公义已经领了将令,这一次去阳安关,正好将吴氏兄弟的部曲给收编了,没有了兵卒,就算其有异心,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治中从事陈实见刘璋脸色不好看,连忙劝慰道。
张任的能力比起吴懿要高了不少。
陈实觉得,这一次派张任出征阳安关,倒是未雨绸缪的一个举措。
要不然,等刘瑁被杀的消息传到葭萌关,吴氏兄弟肯定会误认为张任是来对付他们的,到那时,可就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了。
陈实、张肃都是益州人氏,对东州兵将领一直有防范之心。
现在有机会削弱东州兵的实力,自然心中欢喜。
刘瑁家中无人,后事只能由州牧府代为操持,刘璋出于兄弟之义,也送上了白幡和祭品。
不过,从刘瑁府门口冷冷清清的场景来看,估计等丧事一结束,这里就不可能再有人踏足一步了。
杀刘循的凶手庞羲也送上了安慰的白幡,甚至为了表示哀悼,他还亲自到刘瑁府上一次,向刘瑁之母表示问候。
总而言之一句话,庞羲的戏做得很足。
就外人来看,根本不会想到,是他杀了刘瑁。
在一番表演之后,庞羲来到州牧府,向刘璋辞行,并提出了结亲的想法。
刘璋的长子刘循,和庞羲的女儿庞蓉年龄相当,又从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要是能够好上再好,那不仅仅是两家之喜,更是益州之福。
庞羲对刘循也颇是看重,相比刘璋,刘循生得甚是高大威猛,喜在军中习练,很是虎将的样子,要是哪一天刘璋有个什么意外,那继位者肯定就是刘循。
“牧伯,小女与循公子的婚事,是否先定下日子,要是晚了的话,万一误了吉时,那就不好了。”
在刘璋的面前,庞羲摆出了老资格的派头,脸上的笑容亲切得紧。
“庞公说的在理。”刘璋点了点头,对这门亲事也是认可。
在他看来,两家结亲之后,就是儿女亲家,自己的益州牧位置,以后也是要传给刘循的,这样的话,庞羲自立的心思就会淡了许多。
刘璋这么想,其实是太天真了。
在权力面前,儿女亲家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真有机会上位,庞羲又岂会在乎刘循这个女婿的死活。
庞羲与刘璋叙谈一阵后,即急急回转巴西郡。
这一次到蜀郡,对他来说,收获甚大。
博得了刘璋好感之后,他马上要回去暗中招募叟兵,扩充巴西郡郡兵的实力。
要是有机会的话,庞羲还想着坐山观虎斗,看看魏石和韩遂哪一个能胜出?
——
成都城外,雒县。
刘瑁被杀的消息,在城中被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法正、射援本来还在别宅商议怎么妥善安置吴苋,结果这消息一传来,法正就猛得一个激灵,拍了拍大腿赶紧叫上车驾。
人都死了。
射援和吴苋就是从刘瑁府门口离开的。
再加上刘瑁鞭笞吴苋的事实,这人要不是吴苋遣人杀的,那才是怪事?
“成都回不去了,我们马上去葭萌关,找吴子远合计一番,要是益州实在呆不下去,就去汉中郡投了魏府君。”
法正看着一脸颓然的射援,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心中却是喜不自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这一趟再到益州,就在射援这里商议了一番,还没等有什么举动,就发生了刘瑁被刺,吴苋出走的事情。
这一下变故之后,法正发现自己倒是不用愁怎么说服吴懿了。
等到了葭萌关,只需要把吴苋的遭遇说一说,相信吴懿、吴班能够判断出自己在益州的险恶处境。
然后,再适时把魏石得到皇帝刘协信任,在汉中郡打败张鲁的事迹提一提,吴懿会作何选择,也就不言自明。
“汉中魏府君,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人?”
在北上的路上,吴苋心中忐忑不安,就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对陌生的人充满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