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硕,你不知兵,不知魏子仲的厉害,你且看看这君山周围的坞堡,居高临下,我们一举一动,皆在其眼皮子底下。”
“你若不动,还自罢了,要是敢轻举妄动,只怕未等谋刺成功,就已经先没了性命。”
刘备痛骂了刘琰一顿,心中烦闷不已。
他确实眼红魏石的汉中郡,九个县的郡地,要是归了他刘备,那尽起汉中将卒,挥师北上,匡复汉室的愿望说不定就实现了。
但这只是心中所想,并不代表不择手段的豪夺。
他刘备顶着皇叔的名头,也是要脸面的。
“主公,琰之所以斗胆妄为,也是受了那小孟的鼓惑,要不是他声言神箭,百发百中,琰也不会.....。”
刘琰被刘备这番话说得面如土色,连忙急辩道。
他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好名之士,权谋方面,粗通一二,但又考虑不长远,军阵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现在刘备怪罪下来,那就只能把孟解给推出来当替罪羊。
“小孟,记得是曹性的弟子,果然性情反复?”刘备叹了口气说道,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示意张飞将刘琰带下。
刘琰的话真与假,其实刘备心里清楚。
但事到临头,他还是选择了牺牲孟解,而保全刘琰。
一個是箭术还不错的小校,一个是同为刘姓宗亲身份的亲信,刘备自然选择留下刘琰。
张飞在押下刘琰之后不久,气冲冲的再次回转,未等进了帐门,就冲着刘备大声嚷嚷起来。
“大哥,这刘威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留着做什么,干脆送到魏子仲营中,听候发落就是,不然的话,怕是难以服人?”
张飞性子虽莽,但又粗中有细。
刘琰说出的真相,让张飞实在不能接受。
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打败对手,这是一种荣耀。
在背地里靠行刺来暗算对手,则是一种无耻又卑鄙的行为。
“翼德,我累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切切保密,不得让其他人知晓,特别是军师那里,更不能说起。”
刘备按了下酸胀的大腿,吩咐道。
徐庶一力促成刘、魏会盟,要是让他知道,刘琰在背后搞暗算,只怕会震怒不已,说不准还会误以为是刘备在后指使。
要是徐庶跑了,那他可就损失大了。
“大哥,这事情早晚都会传开,又怎么能瞒得过去。”张飞不服气的啫囔道。
刘备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且瞒过这一时再说,以后要是军师知道了,我也自有说辞,你且回去,把弟妹管好,莫要多嘴多舌。”
夏侯涓向张飞告发,张飞又向刘备告知。
这一串的连锁反应,源头就是夏侯涓。
刘备对这个出身夏侯家族的女子颇不放心,但奈何张飞喜欢,他这个结义大哥也只能无可奈何。
张飞不甘心的悻悻回转。
刘备看着自家三弟的背影,却是思绪起伏。
张飞这妻子太过精明,不如关羽的妻子来得稳重。
以后要是有了儿子,切切不可与张家联姻。
——
刘备在急着处置刘琰刺杀未遂事件之时,魏石已经早早的歇下。
这一天扯淡下来,身体倒是龙精虎猛,但关键是心理上疲惫,刘备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几个弯,魏石要是不好好的揣磨,说不准哪句话就中了圈套。
所以,与黄忠交待完警卫之事后,魏石就索性前来韩嫱的寝帐,准备早早歇下。
不过,等魏石到了韩嫱寝帐时,却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估计韩嫱早已睡了。
魏石扯过锦衾,刚想要躺下,却发现“韩嫱”背对着自己,还穿着一身华丽的汉服,也不知道睡时脱了外服,穿里面的深衣安睡。
既是自家夫人,魏石也没有什么可羞涩的,准备扶起韩嫱,帮着脱了汉服。
可等到他一上手,摸到身子时,才发现自己好象弄错了。
榻上的这女子,个子和韩嫱差不太多,脚伸直了,也是一样长短。
但整个人要比韩嫱更加的丰润一些。
——
糜贞一番奔波,身体疲惫之极,再不想动弹,遂关照了夏侯涓一声,连汉服都没有脱下,就在韩嫱安排的寝帐歇下。
她这一躺下,本来只是想小歇一会,但也不知怎得,就迷迷糊糊的一直睡了过去。
“韩妹妹,你没去魏府君的住处?”糜贞感觉到有人进来,轻声问道,她睡得迷糊,还以为是韩嫱进了寝帐。
魏石听到糜贞的声音,心头一震。
这下子糟了。
他和刘备在白天谈着合作结盟之事。
晚上却和对方的妻子同榻。
这要是让老刘知晓,那岂不是要急得跳脚。
“谁?”
糜贞没听到后面的人说话,心里也是感到奇怪,要是韩嫱的话,怎么也会答应一声。
还有这手,怎么大了那么多,不像一个女人的手?
“你男人?”
魏石闷哼一声,到了此时,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锦衾裹了个严实。
——
孟解一次行刺不成,只能静待下一次机会。
但当他还想着如何完成刘琰交办的任务时,在刘琰的指认下,张飞已经领了刘备的命令,将孟解的营帐团团围住。
接下来的抓捕之事,没有什么意外。
直到张飞冲进来时,孟解都没有反抗,他心里已然明白,自己是被人给卖了。
而出卖的人,还是一直信任的刘琰。
“刘琰,你这个小人.....。”孟解被缚住之后,实在气不过,冲着刘琰怒骂起来。
刘琰脸色一黑,他堂堂左将军府主薄,被一个小校当众辱骂,实在是没面子,但是当着张飞的面,要反驳孟解,又是理不直气不壮。
“三将军,主公说了,这小孟性情反复无常,不可留下。”刘琰凑近张飞跟前,小声提醒道。
杀了孟解,这一场未遂刺杀,也就没有了证据。
而他刘琰也能清白脱身。
至于冤死的孟解,刘琰表示,当初他救下孟解,就是为了以后背黑锅用的。
“滚!”张飞环眼一瞪,冲着刘琰猛喝道。
这个豫州出身在的刘姓宗族,屁本事没有,大话却是一堆,张飞早就看不惯了,但囿于刘备信任,主薄的位置又掌控着辎重的分配,张飞只能咽下这口气。
现在经过这一出之后,刘琰想要再呆在主薄位置,已经不可能了。
“小孟,你师父曹性,我张翼德虽然看不上,但也佩服他是个男人,当年温侯麾下的人,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
张飞喝退了刘琰之后,独自来到孟解面前,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吕布曾经抢了刘备的徐州,张飞因为酒醉误事,还犯了大错,但细究起来,两军毕竟共同抗过曹,也算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现在,高顺、曹性等吕布旧将,皆已不在。
张飞现在就算想骂吕布一声忘恩负义,三姓家奴,也是不能。
“小孟,明天,你会被押送到汉中魏太守那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相信你心里清楚。”
张飞冷哼一声,冲着孟解瞪视道。
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刘琰自作主张,孟解能供认的,也就到这个程度。
至于再往上,刘备那里是绝不能提的。
要是这个小孟真的不识相,张飞不介意现在就取了他的性命。
“三将军放心,我小孟也是有血性的人,不会坠了曹师的名声。”孟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能理解张飞的意思。
刘琰游说他刺杀魏石之事,说到底是刘琰说的,刘备并没有参与。
孟解虽然长得女相,但心胸却有男儿的豪气。
自不会无理由牵扯到刘备身上。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刘备军他是不能呆了。
魏石那里收不收留,那就要看造化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孟解就被张飞亲自押着,送到了魏石处。
张飞对此的解释,就是一个,他在晚上巡营之时,发现了这个小校有异常行为,所以,就径直送到了魏石这里。
魏石一夜好睡。
第二天早早起来,看到糜贞疲倦困顿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怜惜。
这叫什么个事?
他只是想找自家老婆睡一觉,怎么就睡了刘备的妻子。
等他穿衣起来,掀开寝帐抬头,却见魏成守在帐外,朝着旁边宋玉娘的小帐使了个眼色。
魏石会意,看来是魏成帮他打了埋伏,要不然的话,韩嫱进来发现魏石和糜贞睡在一起,那就糟了。
早食过后。
魏石在中军帐内坐定,正要召来诸葛亮、黄忠等人,商议今日再与刘备商谈之事。
却被告知,张飞领着亲卒,绑着一个小校前来求见。
“三将军,这是怎么回事?”魏石看了一眼被缚的孟姐,故作不知的问道。
“魏太守,这人昨日想要刺杀太守,被吾大哥察觉,今日遣我老张送过来,是杀是不杀,就看太守的意思了。”
“不过,按我老张的意思,此事也没有发生,就到此为止,不予追究,如何?”
张飞带着孟解,来到魏石中军营中,甫一见面,就大大咧咧的说道。
刚才,他进营之时,已经看到中军所在戒备森严,看样子早已有了准备,这让他对魏石这个寒门出身的年轻太守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