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定了主意,就遣张飞妻夏侯涓前往襄阳。
这里面的意思,可不仅仅担心糜夫人与魏石之间旧情复燃,还有担心夏侯涓与夏侯惇之间,万一有往来的话,那刘备军的情况,就要泄露了。
当然,三弟张飞的忠诚,刘备是不怀疑的。
但他也听说了,张飞家里的这一位,为人甚是精明,且很有些手段。
在大敌当前,即将与曹军决战之际,夏侯涓离开新野,既保全了颜面,也能帮着处理好刘备军女眷之事。
左将军府后宅。
甘夫人住的西院,随着阿斗的降生,越发的热闹。
刘备中年得子,以后能不能再生儿子,谁也说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阿斗长子的名份已经定下,就算是庶子,也有继承权。
相比来说,刚刚被认在糜夫人膝下的义子刘封,地位就微妙起来。
“皇叔,糜氏那边,今日又作妖.....,非要让我将阿斗抱过去,由她来养....。”甘梅抱着阿斗,看到刘备到来连忙抱怨起来。
因是妾室的身份,甘梅对外只能称呼刘备为男君,称呼糜贞为女君。
在两人私下里,甘梅则多以皇叔相称,这也是她和刘备的私密。
特别是行房之时,甘梅一声声“皇叔”叫唤开来,让鬓角已是白发的刘备常常兴奋不已,拼了老命也要一搏。
若非如此,阿斗前身的小蝌蚪,是绝对游不到目的地的。
“甘姬且宽心,夫人那里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刘备皱了皱眉,刚刚在议事厅上,刘琰闹了一出戏,现在甘梅又说起了糜贞的坏话,这让刘备心情越发的恶劣。
凭心而论,糜贞要把阿斗养在身边,其实是好意。
因为按照大汉朝的规矩,阿斗这个儿子,要是养在甘梅身边,就是妾生庶子。
要是养在糜贞名下的话,以后就是嫡长子。
“皇叔,妾身生的儿子,自然是妾身来养,阿斗要是不在亲娘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皇叔这唯一的命根子,就要没了。”
甘梅见刘备言语中为糜贞辩护,心中气恼,遂加大了诱惑的角度,同时,一具白玉身躯,又颤颤的向刘备靠了过去。
“白玉美人,正好把玩!”
刘备本来犹豫不决,这会儿见甘梅如此媚态,心中已如火烧一般。
这小妇人生下阿斗之后,体态越发的丰腴,让刘备爱不释手。
刘备又宿甘梅住处。
左将军府的仆奴、婢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甘梅的态度也越发的恭谨,有势利的,当面叫起来“夫人”的称呼,连前面的“如”字也不说了。
而糜贞住的东院,则越发的冷冷清清。
“小妹,今日之事,绝不简单,要是没有人在背后,刘威硕借他几個胆子,也不敢当众中伤你的名声。”
糜竺气哼哼的站在糜贞的对面,双手紧握,心中气怒,犹自难平。
议事厅中,一场闹剧。
刘备看似安抚了众人,但隐患却依旧存在。
特别是糜竺、糜芳兄弟与刘琰之间,更是势同水火。
更不堪的是,刘琰是左将军府主薄,掌管着财帛、钱粮、兵械等军资的拔付,而糜氏兄弟只是主事,替刘备赚钱,但却不管具体的实务。
糜贞模样清瘦,一双大大的杏眼里,流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就仿佛糜竺说的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大兄,名声什么的,重要吗?我们糜家祖上就是贩盐的,若不是献了钱财和奴仆,左将军也不会娶了我为妻?”
糜贞幽幽一叹,道。
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西院的热闹,与她来说,从最初的不甘心,到现在的无动于衷,看透刘备真实的想法,过程很残酷,但却又让她警醒。
“小妹,我们糜家不能任由别人欺负?”糜竺恨恨说道。
他可清楚的记得,刘备被吕布夺了下邳时,只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东海郡,要不是他们糜家出力资助了两千盐仆,焉有刘备今日?
“大兄,你还没看清楚真实情形吗?在徐州时,我们糜家有人、有财,现在,我们有什么,要不是靠着和汉中太守府的交易,大兄和仲兄现在只怕....。”
糜贞没有再说下去。
当初她的婚事,就是糜竺做的主。
现在的事实证明,糜竺的眼光,不乍的。
“糜家姐姐可在,小妹夏侯涓前来拜见,哎哟,糜主事也在,不打扰吧!”正在糜家兄妹话不投机时,夏侯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飞回转之后,把刘备的意思一说,夏侯涓心里就咯噔一下。
在新野的诸女眷中,夏侯涓的心思最是活络。
糜夫人性子疏淡,对迎来送往越发的厌恶。
甘夫人倒是想积极参与,但她妾室身份,又是小门小户,说的话往往上不得台面,容易让人误会。
而她夏侯涓,既出身名门,又知晓生活之艰辛,两边讨好,和哪一方都处得不错。
“夏侯妹妹来了,快快有请?”糜贞冲着糜竺摇了摇头,示意其先回转,然后缓步来到门前。
夏侯涓进门,朝着糜竺笑了笑,与糜贞亲近的说了一会小话,等糜竺离开之后,她方始悄声说出来意。
“糜姐姐,这左将军遣了小妹去襄阳,洽淡撤军时的妇孺老弱安置之事,这本是好事,只是小妹与那南郑侯夫人,只有浅浅一面之缘。”
“要是耽误了大事,那岂不是失职之罪,到时候,就算左将军不责罚,吾家那位脾气暴躁,也不好应付.....。”
夏侯涓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探究着糜贞的神情。
但让她失望的是,糜贞自始至终淡淡表情,既不喜,也无忧,让她推断不出糜贞真实的想法。
“糜姐姐,小妹实是没有办法,今日恳请姐姐指点迷津.....。”夏侯涓狠一狠心,卟嗵一声,朝着糜贞就跪了下去。
“唉,夏侯弟妹这是何苦?我又没说不帮你。”糜贞长叹一声,扶起夏侯涓说道。
“也罢,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去了襄阳之后,转呈给南郑侯,信中我已将心意告知,相信南郑侯会理解我们之艰难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