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黄射父子悔不当初。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黄家覆灭的灾祸，其实早在祢衡被杀之时，就已经种下。

当一个家族名声大臭，无人来投时，它的没落也就不可避免了。

荆州的兴盛，始于刘表单骑入荆州，结交蒯家、蔡家、黄家、王家等荆州强豪，平定诸郡叛乱之时。

而今，刘表将逝，荆州的繁华也将不再。

在启程离开荆州的一刻，魏石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若是可能的话，他实不愿刘表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荆州基业毁于一旦，但面对外有强敌、内有争斗的危局，魏石作为一个外人，也只能叹息一声。

在刘表死之前离开，是他对这位荆州之主，最后的尊重。

与两個月前来时轻车简从相比，魏石这一次回汉中，随行人员再加上携带的东西，加起来足足十来条船。

这还不包括早就出发的蒯祺族人。

别驾刘先、周不疑一家。

宜城长韩暨一家。

庞林一家。

马良一家。

再加上黄承彦、蔡婵一家。

还有南郡蔡瑁军中裨将王威、司马徽，以及其他主动跟随魏石去汉中的荆州士人，林林总总在内，接近一千余人。

让魏石感到有些可惜的是，习祯虽然被他说动，决定到汉中太守府为官，但他的另一个族弟习珍，却没有跟来，而是去了零陵，任北部都尉。

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习珍，魏石不清楚。

因为零陵距离汉中太过遥远，也许要等到曹军南下，刘琮撤往江陵之时，习珍才有可能重新接洽上。

而更让魏石感到遗憾的人，就是刘巴。

这位一手奠定了蜀汉基业的大才，这段时间一直在零陵郡担任一个小小的户曹史主计主簿，刘表好几次征辟，刘巴都坚辞不授。

以魏石对刘巴生平的推测，这个时候的刘巴，应该更期待到许都投奔曹操。

毕竟，皇帝在许都，曹操刚刚击败乌桓，声望也是如日中天。

所以，就算魏石效仿刘备三顾茅庐到零陵去延请，估计刘巴也不会答应。

历史上，刘巴在荆州陷落之后，曾一度北上拜会曹操。

结果曹操没有发现刘巴的治政才能，而是误以为刘巴有桓阶之才，遂任命刘巴为掾，让其招纳荆州南部的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曹操的这一任命，让刘巴又重新回到荆南，赤壁之战后，刘备率军席卷荆南四郡，刘巴不得不逃亡交趾，最后才经由牂牁道进入益州，在刘璋手下任职。

所以，刘巴暂时见不到，魏石心里虽有遗憾，但也不是很急切。

他又没有完全介入荆州时局，刘巴的未来还在原来的轨道上，等到赤壁之战后，刘巴从荆南逃亡之时，再收拢也是不迟。

东三郡第一站：房陵。

得知魏石即将到来的消息，房陵太守蒯祺激动的和诸葛兰一起迎至堵水与沔水的交汇处。

蒯家正式分支。

蒯祺接下来，就是汉中蒯氏的家主，也就是这一支蒯氏小族的族长。

能不能让汉中蒯氏发展壮大，蒯祺实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所有的信心，只来自于面前船头站着的那个人：益州牧、兼汉中太守、南郑侯魏石。

“蒯太守，荆州的情形，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大乱将至，大变将临，你接下来的任务，是迅速的转移房陵、上庸、郦邑等地的百姓，房陵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军队驻扎的军城。”

“等到文长、友若到来之后，你速将城中诸事交给他们两个，然后蒯家其余人等，全部撤往城固居住。”

魏石一见蒯祺的面，就立即下达了动员令。

蒯祺疑惑的看着魏石，心里还有些不太明白。

在他看来，刘表虽然要死了，但荆州暂时又没有被敌入侵，怎么会有大乱。

“大姐、大姐夫，你们快去安排，明府的判断，不会有错。”诸葛亮见蒯祺傻傻愣愣，气得跺了跺脚。

自家大姐要不是为了联姻蒯家，又怎么会嫁给蒯祺这个呆头鹅。

听到诸葛亮这么一说，诸葛兰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其他人她不信任。

仲弟诸葛亮是什么能力，诸葛兰是一清二楚。

相比起大弟诸葛瑾，诸葛亮的政治能力和才干要强过甚多，现在连他都说荆州马上要有战事，那绝对是要打仗了。

“夫君，听府君和亮弟的，我们马上去城固。”诸葛兰当机立断说道。

在蒯祺的家中，诸葛兰才是真正做出决定的人，而蒯祺这傻子，只是充在台面上的摆件罢了。

看着蒯祺、诸葛兰离开，魏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历史上，蒯祺在赤壁之战后不久，被孟达围于房陵，最后城破被杀。

孟达这个人反复无常，有图谋在东三郡自立的野心。

后来他还一度占据了上庸，控制了东三郡，并想要在蜀汉和曹魏之间左右逢源，结果却被司马懿和诸葛亮两个顶级玩家给玩死了。

建安十二年，十月。

上庸。

魏石在回转汉中东部之后，立即下令在上庸召集汉中太守府重要官员、将领商议荆州危局。

这一次参加会议的，不仅有法正、诸葛亮、贾诩、荀谌等谋士，还包括了魏延、黄忠、廖化、张晟、侯音、杨任、孟建、石韬等驻守的将领及官员。

甚至连邓铜这样的中级将校，也在召集之列。

时间宝贵。

魏石在军议一开始，就不由分说，直接下达了命令。

“孔明，荆州动荡，曹军南下在即，我拟命你为固陵郡太守，都督固陵、巴郡诸地郡务，并统一指挥黄忠、王平等部。”

“你的任务，是在荆州大乱之时，伺机遣出一部，前出增援江陵。若是刘琮撤退至江陵，黄老将军就以荆州军偏将军的身份，领军抢占江陵，此事事关荆州之存亡，切切勿忘。”

“孝直，刘豫州的新野军挡不住曹军步骑的进攻，必然选择提前南撤，我拟任命你为汉中郡东部都尉、都督汉中东部、南阳西部诸地郡务，并统一指挥杨任、廖化、张晟、侯音、王威等部。”

“你的任务，一是接应从新野、襄阳两地撤至东三郡的军民，二是率军挡住曹军接下来对房陵、郦邑还有峣关、崤山等地的攻势。”

诸葛亮、法正听到魏石下令，齐齐应声领令。

“府君，我们难不成只能被动防御，不能主动进攻？”魏延在帐下听了半天，没有听到魏石叫上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郁闷起来。

这段时间，他守在阆中，与刘璋军将领张任、刘循对峙，双方维持着不战不和的僵持态势，这让魏延甚是气苦。

“谁说不进攻的？魏将军，你的任务，就是随我一起，出房陵，侧袭曹军之背后。”魏石看着同宗的族兄，神情冷凛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