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想要徐庶回转,不出点血,那自然不可能。
但他现在除了一个皇叔的名头,什么本钱也没有。
思来想去,刘备就想到了把妻女作为人质,押在魏石那边。
这主意妙绝。
刘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灵机一动,想出了这样一个好主意。
魏石这些年,在荆州到处挖墙脚,魏延、诸葛亮这两個刘备看好的文武人才,都被魏石提前下手给拉拢走了。
要是他再不反击一把,那徐庶、赵云这几个估计也保不住。
孙乾领了任务,急忙离开。
能不能劝徐庶回来,其实孙乾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徐庶凭什么会来?
徐母就在汉中,从照顾母亲的角度,徐庶也不会回来。
要是论及亲近,刘备和徐庶,也就几年的交情,相比来说,徐庶和诸葛亮、石韬、孟建、司马徽是多年的好友。
孙乾苦着脸想了又想,也找不到一个好的说辞,于是来到了赵云的营中,诉起苦来。
赵云和傅肜见孙乾到来,连忙相迎。
赵云当年脱离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投奔刘备之时,孙乾代为引见,是帮了忙的,这个人情,赵云一直记得。
赵云这段时间,其实心里也不得劲。
一场败仗,他和傅肜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亲军伤亡殆尽,等到了当阳桥南收拢残兵,竟然连一百人都没有。
关羽手下,还有四千羽军,几乎没有受到大的损失。
张飞手下的燕云骑,虽然开始时只剩下了十八骑,但后来逃散的骑兵又渐渐的回来,等到登船前往夏口之时,张飞麾下又有了二百余骑。
“子龙,你被责罚这件事,虽然论功的是主薄刘琰,但主公不可能不知,再怎么说,你血战曹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三将军只是在当阳桥头叫喝了几声,都得了赞誉。”
孙乾在赵云面前,也不避讳的抱怨起来。
他和简雍两人,虽然都是刘备的幕僚,但明显亲疏有别。
但凡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一般都交给了孙乾,而简雍只需要在刘备面前卖一个好,说些少时旧谊的话,就能轻轻松松的饮酒作乐。
在孙乾等旁观者看来,长坂坡大败,责任到底是谁的?
不用多说,谁都清楚。
刘备这个决策者,是最应该主动负起责任的人。
庞统作为军师,出了一个馊主意,也有次要责任。
但现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刘备军上下没人提追究责任的事情。
而赵云这个保护家眷的亲军将校,却成了最大的背锅侠。
辛苦这几年,赵云在刘备手底下,依旧只是牙门将,连个杂号的翊军将军也没混上。
“公祐,云确实没有保护好夫人和女公子,受到左将军责罚,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云俊朗的脸上,不见波澜,语气也是淡淡。
“当阳之败,实不能怪我们亲军.....。要怪的话,就要怪刘......。”傅肜气不过的就要叫骂出声。
他这刘字刚一出口,就被赵云给一眼瞪了回去。
“义云,主公的事情,也是你我能说的。”赵云以为傅肜要说刘备不是,赶忙阻止。
人言可畏。
要是傅肜的抱怨话,让有心人传到刘备耳朵里,那在座三人,一个都没个好。
傅肜悻悻退下,他本来想说刘琰的名字,结果被赵云误会以为是刘备,这会儿再解释,也没有意义,想到这一次亲军遭遇到的不公,傅肜不由得心灰意冷。
当年,他可是第一个到榆树湾村救下魏石的人。
要不是刘备强行留下他,早在郦邑君山之时,他傅肜就跟着魏延投奔了魏石。
孙乾、赵云、傅肜三人一番抱怨之后,道别各自离开。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好巧不巧的是,赵云的亲军小校之中,就有刘琰安插的内应,虽然隔得远,听得不真切,但那几句抱怨的话,却是清清楚楚。
刘备从刘琰那里知晓了麾下出现“孙、赵、傅”三个小团体,倒也没有说什么。
但赵云想要得到重用,却是难了。
在历史上,赵云终刘备一朝,最高的官职也就是杂号的翊军将军。
直到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刘备死后,赵云才被提拔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封爵为永昌亭侯,随后又升迁为镇东将军。
所以,刘备口口声声称赵云为“四弟”,其中有多少水份,一看即知。
刘备集团内部出现分崩的迹象,这也正常。
一个上升的团体,凝聚力自然就强。
反之,一个走下坡路的团体,离心离德也是必然。
徐州兵败,陈登、陈群等人先后弃了刘备而去,就是因为他们在刘备身上,看不到希望。
历史上逃往江夏郡的刘备,要不是联合孙权在赤壁之战中,一举扭转了乾坤,就算逃到了苍梧郡,麾下的将校、幕僚也剩不下多少。
与刘备团体走下坡路不同,魏石的团体如今却是蒸蒸日上。
荆州的南郡、南阳郡、章陵郡等地虽然落到了曹操手里,但并不意味着,曹操就能完全的占据和控制这些地方。
从魏石的利益来看,只要汉中东部房陵、上庸、西城、砀县这些地方在手,只要君山、熊耳山、崤山这一道防线在手,他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战场态势。
更有利的是,江陵这一座荆水畔的坚城,没有如历史上一样,落入到曹操手里。
刘琮以荆州牧的名义,继续在江陵发号施令。
这对曹操收买荆州士人民心很是不利。
子承父业。
刘表是荆州牧,刘琮继任,虽然没有正式的诏令,但已是约定俗成。
而曹操要是破坏了这一规矩,那就是和各地的大小诸侯、坐拥一方的地方豪强作对。
就在刘备忙着安抚部属,筹划应对曹操进攻之时,魏石带着糜贞和刘月、刘兰已经到了夷陵。
糜贞要北上汉中,前往南郑,与韩嫱相见。
这一次死里逃生,也让糜贞彻底的看清了刘备的虚伪面目。
在刘备的心中,排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
接下来是亲儿子刘禅。
再往后就是结义兄弟关羽、张飞,再再往后,才是一众部下。
而她糜贞,还有刘月、刘兰,只不过是交易的商品。
魏石要从夷陵去往江陵,刘琮这个新任荆州牧,手里没兵没将没谋士,需要魏石给他打打气。
糜贞要去汉中南郑,两人在渡口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魏府君,你去江陵,又要与曹贼厮杀,可千万小心,千万保重!”
糜贞站在渡口最靠近江水的地方,魏石站在即将离开渡口的船上,两人近在咫尺,但却又越行越远。
“夫人保重,到了南郑之后,有什么为难之事,可找吾夫人。”
魏石拱了拱手,向糜贞行了一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本来,按照行程长短,应该是他送糜贞,但不知为何,糜贞却是死活不让。
目送魏石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糜贞心中惆怅。
在当阳之时,她一时冲动,不顾一切的扑进魏石的怀里。
那会儿,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没有了顾虑,也不在乎名声。
但到了夷陵,脱离了战场的险境之后,糜贞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再投入魏石怀抱的勇气。
这中间,不仅仅是身份。
还因为韩嫱。
既然认了姐妹,那就不能在背后使坏。
要是那样做的话,那她和甘梅又有什么区别。
“阿母,我们不去夏口吗?”刘兰神情紧张,小小的身子靠着糜贞,嚅嚅问道。
荒村差一点被胡骑污辱的惊吓之后,刘兰现在有一点点的刺激,就会吓得瑟瑟发抖,要不是有糜贞照顾,这小娘怕是活不长久。
相比兵荒马乱的荆州,汉中是魏石的大本营,已经有好几年未有战火。
刘兰到了那里,好好的将养,或许能治好这个心病。
“兰儿、月儿,我们不去夏口,我们去汉中南郑,你夏侯叔母,还有星彩妹妹、银屏妹妹,都在那里,我们去和她们会合。”
糜贞安慰道。
夏侯涓和张星彩、关银屏从新野直接去了君山,幸运的避过了一场劫难。
当时,要不是刘备坚持,她们其实也可以和夏侯涓一起到君山,那样的话,就能避开长坂坡的一场恶战。
每想到这里,糜贞心里就对刘备的虚伪厌恶不已。
“阿母,我和妹妹要一直跟着你,不管在哪里,不管去什么地方。”刘月这时也扑了过来。
她已经十二岁,年纪比刘兰要大,父亲刘备府中,糜夫人和甘夫人之间的事情,她其实都看在眼里,之前是因为没地位,说话也不算数,但并不代表刘月不懂得感恩。
跟着糜贞,她和妹妹刘兰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跟着刘备,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就要被抛弃了。
就算运气好,没有被甩了,以后也会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
江陵。
荆州牧刘琮驻地。
有牧守之名,而无牧守之实。
又面临曹军百万大举压境,刘琮的心情异常的紧张。
要不是蔡婉在后面撑着,又有妻子蔡莹的鼓励,他只怕早就向曹操递了降表。
“琮儿,你担心什么,这江陵城易守难攻,又不担心被曹贼四面围困,再加上有黄老将军守城,我们就安安心心的守在那里。”
“等你把根基夯实了,再把亲兵给操练起来,这荆州总有一天,还会回到你的手里。”
蔡婉看着有些腿软,脸色发白的侄女婿刘琮,颇是恨铁不成钢。
龙生龙,凤生凤。
刘表打仗不行,刘琮看来也没什么天分。
“姑姑,这魏府君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江陵,要不,你再去一封信催一催,他若是不来,夫君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蔡莹白了一眼刘琮,然后讨好的搂住蔡婉的胳膊,摇了又摇。
当阳之战的战况,这些天已经传到了荆州各地,刘琮、蔡莹也是听说了。
南郑侯魏石率领汉中军一部断后,与曹操大将曹仁、曹纯恶战,不仅打退了虎豹骑的进攻,而且还救出了刘备的夫人糜氏还有女儿。
一想到魏石这般龙精虎猛,蔡莹的眼睛里就直冒小星星。
她可是近距离的与魏石接触过,这位南郑侯身上散发的英武之气,让初婚不久的小娘甚是迷恋。
“莹儿,你急什么,子仲他说要来,那就一定会来的。”蔡婉跺了跺脚,安慰刘琮、蔡莹。
但她的心里,却是对魏石怨念起来。
糜贞她也认识。
还曾经在襄阳的镇南将军府见过几面。
这个出身徐州东海郡商贾大族的女子,虽然不是士族出身,但却很有气质和姿容。
以蔡婉的眼光,这样楚楚动人的妇人甚是惹男人怜爱,也就是刘备那等一心想着成为皇帝的人,才会不把糜贞放在眼里。
至于魏石,爱江山,更爱美人。
这可是魏石在上一次欢好之时,亲口对她说的话。
所以,蔡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糜贞这一回,怕是逃不过魏石的手掌心了。
“这冤家,见一个,招惹一个,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蔡婉心头一紧,对魏石招惹女人的本领也是发愁。
浑不知,她当初也和糜贞一样,不知怎么回事,就被魏石给迷了心智。
其实,蔡婉也清楚,魏石的地位和名望,越来越高。
就算他不去招惹女人,也会有女人主动的招惹上来。
不过,现在刘表已经病逝,她现在是寡妇的身份,等过了孝期之后,倒是不用再顾虑什么?
前汉有平阳公主,寡居之后又再嫁了名将卫青,成就一段佳话?
蔡婉倒不求能和魏石名正言顺,她想的,是以后能光明正大的交往。
“冤家这一次来,非得让他多叫几声姑姑,方才解恨?”
蔡婉心中暗暗发誓。
魏石此时正在江陵城外的渡口上,刚刚双脚踏上地面,就有一阵江风袭来,让他猛然打了几个喷嚏。
这让他心中振奋不已。
历史上的江陵,此时早已陷落到了曹操手里。
而现在,城头依旧悬挂着“荆州牧刘”的旗帜,这种悄然改变历史的舒畅和愉悦,就和在床榻上征服一个名门贵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