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置办年货,他倒是过得幸福。”
“不过这个年,他是注定过不过去了。”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林武亮用一块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等到拿起手帕,手帕已然被鲜血染红。
固魂丹是道宫丹药,以肉身之元养神魂根本,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神魂强度,但代价之一就是肉身从此以后会变得极度虚弱。
就如同现在的林武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是站着不动都会忍不住一阵咳嗽,甚至咳出血来,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即将死去的肺痨之人一般。
不过尽管身体虚弱,但林武亮的眼神确实前所未有的明亮,思路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是的,少爷,这张行知肯定是过不了这个年的。”
老者在一旁恭敬说道。
......
夜色深沉,明月也暂时被乌云遮蔽。
整个东林县都陷入到了沉寂之中,只剩下风雪之声在县城呼啸。
“是时候了。”
林武亮轻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今晚,他将让张行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屋内,就算是最经验老到的仵作也只能得出他是睡梦而亡,无法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意识开始远离,肉身的五感开始消失。
林武亮的神魂离开了他的肉身,飘荡在半空之中,回头望去,他的肉身正盘腿而坐,似是睡去。
“看护好我的肉身。”林武亮神魂朝着老者开口道。
“老奴明白,有老奴在这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还请少爷放心。”老者笔直的站在林武亮肉身之前,如同一尊门神。
这话说完后,人所不能见的神魂飞离小屋,朝着张行知的房院走去。
没了肉身庇护,神魂是极为脆弱的,寒风大雪呼啸间,林武亮的神魂不断模糊,似乎马上就要被吹散开来。
多亏他所住小屋距离张行知房院距离极近,没等风雪将他神魂吹散,他就先一步穿墙而过,来到了张行知的屋内。
屋内简陋,只有些普通桌椅,床榻上是正闭眼酣睡中的张行知。
他对林武亮神魂的到来毫无察觉。
“张行知,我自断长生道途,只为强大神魂好施展这入梦之术,你死的不冤。”
林武亮神魂看着熟睡之中的张行知,自言自语道。
长生道不同于肉体武道,不到夜游之境,是没有办法对人直接进行伤害的,若想以神魂杀人,只能依靠一些旁门术法,而且施展这些旁门术法的要求也是颇高。
就如同林武亮神魂即将施展的入梦之术,最低的要求便是魂魄一体,为了达到这个要求,才成就离身境没多久的林武亮,不得不选择固魂丹这种后患无穷的手段来快速壮大自身神魂。
右手点在张行知眉心处,林武亮开始观想起某种图腾,嘴里也开始喃喃自语。
随着他的观想与念咒,张行知的眉心逐渐出现了一道小小缝隙,而林武亮的神魂也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其中。
......
“行知,母亲没用,日后你定要一个人好好活着,万万不能被朝廷发现,知道吗?不然到时候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听这声音,张行知回过神来。
发觉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座监狱之中,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名被捆绑在木桩之上,浑身血迹斑斑的女人。
女人的面貌最开始还不清楚,后来随着记忆逐渐清晰,面貌也变得明朗起来,那是他这一世母亲的脸。
“娘?这里是大牢?”望着面前似乎遭受了许多折磨的司空晴,张行知有些心疼。
虽然和对方的相处没有几天,但那几天是张行知在这个世界唯二感到温暖的日子。
他想出手,却被女人直接制止。
“不要救我了!行知!快跑!快点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浑身血迹斑斑的司空晴突然大喊着说道。
一股前所未见的气息出现在大牢通道的左端,巨大的恐惧笼罩心头。
那感觉,似乎只要与对方撞上,只要一个瞬间,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来不及多想,张行知朝着通道的右端夺路而逃。
一路向前,其右端通道变得越来越黑暗,但张行知不曾停下,因为身后拿到恐惧气息一直在追赶着他。
不知跑了多久,面前出现光芒,他一头冲入光芒之中。
剧烈的光芒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等到视线恢复时。
他已然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顺着这些看热闹的目光看去,是一群身着囚衣跪倒在地的人们。
每个跪倒在地的人身后,还有一个手提大刀的壮汉。
这是法场?
张行知还有发蒙,却又在这群跪倒在地的囚犯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影,是他的母亲。
“午时三刻已到,司空家全家上下,即刻处斩!”
在法场上方,一名看不清面貌之人扔出了斩立决令牌。
法场中的各个大汉立刻提起手中大刀,一刀斩下。
一颗颗人头落地,其中一个长发人头更是恰好的滚落到了张行知的脚下。
他低头一看,只见这长发人头之脸,正是他的母亲司空晴,而且其面容扭曲,似乎在被斩的那一刻遭受了无比的折磨。
“你是何人?”
法场官员突然起身质问,目光精准的落在了张行知的身上。
法场上的刽子手、看热闹的人群、包括滚落在地上的人头在这一刻全都将目光放到了张行知的身上。
“他是我之儿子,张行知。”其脚下的母亲人头厉声喊道。
“他是司空家之血脉,张行知!”掉落在地的司空家人头凄厉喊道。
“他是司空家之余孽,张行知!”刽子手大汉和围观群众热情大吼道。
“我...我....”
张行知只觉得心中恐惧更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虽然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来得太快,快到他没有时间反应,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原来你就是张行知!既然如此!来人啊!将他压上法场!”
法场上模糊脸庞的判官见状,一声令下,再次扔下面前的斩立决木牌。
张行知眼前顿时一黑。
再睁眼,他竟然跪倒在地,向上看去,只见一位赤身上体的大汉正站在他的身后,寒光闪闪的大刀就摆在他的脖颈处。
向下看去,之前被砍下头颅的司空家之人正一个个用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嘴还在嚷嚷着:“快下来陪我们!快下来陪我们。”
向前看,只见那模糊脸庞的法官正在将手中斩立决的木牌扔下:“午时三刻已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