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施瓦本公爵同样也知道了费雷特一战的情况。
听完康斯坦茨伯爵的讲述之后,施瓦本公爵关注的重点,同样不是奥托能够获胜,而是奥托获胜的手段。
“奥托放火的东西,真的不是希腊火?”
“什么希腊火啊,那都是谣言罢了。”康斯坦茨伯爵摇摇头,指了指施瓦本公爵桌上的酒杯。
“奥托伯爵用的,就是您酒杯中的玩意。”
“拉菲酒?”施瓦本公爵有些惊奇。“这玩意也能点燃?”
“虽然不知道奥托伯爵怎么做到的,但是根据我的消息,当时的上勃艮第一方的士兵,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想必就是拉菲酒无疑了。”康斯坦茨伯爵笃定的说道。
“这玩意有希腊火可怕吗?”施瓦本公爵拿起酒杯,仔细端详着里面的液体,还是感到好奇。
这小小的酒液,能造成这么可怕的大火吗?
心中,有让奥托交出来这种武器制作方法的念头。
“差远了。”康斯坦茨伯爵摇摇头。“希腊火可是用水都灭不了的,而奥托伯爵用拉菲酒造成的大火,用水就能轻易扑灭,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样啊。”施瓦本公爵闻言,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既然能被水扑灭,那这种东西的实际运用场景和效果也就是有限的,毕竟火攻这种事情,在战场上也不是很常见。
为了多个放火的手段,去找封臣讨要,反而显得他这个上位者有些太贪婪了,得不偿失。
拉菲酒,可是奥托赚钱的重要商品,制作工艺轻易恐怕不会交出。既然军事用途就那样,施瓦本公爵很清楚,贸然开口询问,一定会让其他封臣觉得自己是觊觎奥托赚钱。
拉菲酒的收益对于小贵族而言或许还算可观,但对于他这种公爵来说,实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影响声誉。
哪怕是对于奥托,现在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事实上也不是各种特产商品,而是鹰堡城的商税。
“本来想牺牲一下那個松德高伯爵的利益,换取那位上勃艮第公爵对我效忠,现在奥托伯爵突然插手,事情就不好办了啊。”
“没啥不好办的,奥托伯爵插手了,也算是替公爵大人警告一下对方,让对方老实。”康斯坦茨伯爵很快就想到了对策,笑着说道。
“公爵大人,我倒是有个想法。”
“嗯,说说看。”
“既然那位上勃艮第公爵觊觎松德高的土地,不妨将科尔马的土地封给松德高伯爵,并把松德高伯爵转封给上勃艮第公爵,岂不是就解决问题了。”康斯坦茨伯爵笑容愈加灿烂。
施瓦本公爵略一琢磨,也回过味来,笑着指了指康斯坦茨伯爵。
“你啊你,想法就是多,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啊。”
“公爵大人这是在夸赞我吗?”康斯坦茨伯爵呵呵一笑。
“有你为我做事,我都省心不少啊。”施瓦本公爵给康斯坦茨伯爵倒了一杯酒。
“能为公爵大人效力,是我的荣幸。”
施瓦本公爵这一次并不是一个人来慕尼黑,他和法兰克尼亚公爵一样,也带着不少贵族一起赶来。
这次来慕尼黑,除了他们的兄长国王为他们加冕亲王和大领主称号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和即将来慕尼黑的新教罗马教廷教皇埃德森会晤。
此前东法兰克王国颁布的收回主教任免权的公告,在整个东法兰克王国境内,引起了各地教会和教士们的强烈抵触。
本来头上有个教廷管着,教士们虽然不愿意,但考虑到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教廷高层,也能咬牙认了。
但如果主教是国王或者大贵族任免,那岂不是意味着一般的教士上升通道被完全截断吗?
教会中可是有不少教士,本就出生贵族家庭。如果在主教任免大权在贵族的手上,一般的教士,如何能和贵族子弟竞争。
所以,在听到王国的这项政策之后,各地的教士都几乎毫不例外的反对了,各地的主教都在想方设法的游说大贵族们,想要阻止这项政策的推进。
不过,他们的举动无疑是徒劳了,因为这项政策收益的就是大贵族,哪有人会因为三两句的游说就选择放弃支持对贵族有利的政策,站在教士们那边呢。
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可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虽说教士们的意见没啥用,但正是因为东法兰克王国的这项改革,也将各地的教会推到了教廷的手里。
既然游说贵族没用,那就只能指望教廷给东法兰克王国压力了,就像当年给查理曼大帝压力一样。
这倒让埃德森少费了许多功夫,就重新掌控住了西欧的教会。
也正是因为西欧各地的教会在明面上又听从罗马教廷的控制,才让埃德森来慕尼黑这件事情,吸引了众人关注的目光。
谁都想知道,这位罗马教皇,面对东法兰克王国的施压,到底会做出如何反应。
在一连串的风波之下,教会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能够以超然的地位存在,亦或者就将从此衰落,从欧洲大势力的牌桌上退场。
施瓦本公爵和法兰克尼亚公爵成为亲王,以及之后的势力和公国拆分,有点能力的贵族,早都已经听说了。
当消息从慕尼黑传出时,东法兰克王国的贵族们倒是没有太多人意外,这件事和绝大多数贵族的关系不大,影响不到他们。
反正,无论属于哪个公国,无论领主是谁,绝大多数时候,只不过是换一个效忠对象罢了,他们依旧是贵族。
奥托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知道去慕尼黑的人里面没有自己时,他就明白,这阿勒曼尼亚公爵的位置,大概率卡尔亲王不会封出来了。
因为传闻中的那位奥托最大的竞争者,布雷斯高伯爵,同样也没被卡尔亲王带到慕尼黑。
卡尔亲王受封之后,下一步自然是给手底下的人分封,既然奥托两人都不在,那肯定与公爵的头衔无缘了。
奥托下面的封臣,对于这个消息自然很失望,奥托不能成为公爵,他们自然也就很难成为伯爵了。
奥托本人倒也不气馁,以他现在的年纪,成为公爵确实有些早了。事实上,他的崛起速度,已经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如今奥托还未满24岁,如此年轻就晋升公爵,在法兰克王国的历史上实在罕见,他又不是加洛林家族的成员,老爹也不是公爵,哪有这么容易。
况且,对于阿勒曼尼亚公爵的头衔,奥托也不是那么看重。有没有公爵身份,他在阿勒曼尼亚地区的权势也没啥太大的变化,区别只是能不能参与更上层的事物。
又不是奥地利公爵头衔,能为奥托直接带来一个心心念念的领地。
“一个个别不高兴嘛,阿勒曼尼亚公爵的头衔又没封出去,说不定只是亲王殿下考虑到我年纪太小的缘故呢。
没关系,就算没有这个头衔,难不成哈布斯堡家族在阿勒曼尼亚公国就没有影响力了?”奥托笑着安慰有些垂头丧气的封臣们。
封臣们看着奥托,又想了想奥托说的话,感觉确实有道理。
这些年奥托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崛起速度实在太快了,闯下了赫赫威名。以至于让人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奥托还如此年轻。
哪怕是奥托手底下的封臣,面对奥托时,也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
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发展太快,让大家都忘了奥托其实统治的时间不算长。
“少爷说得对,您的年纪如果成为了公爵,那恐怕日后您再立下大功,咱们的亲王殿下可就找不到什么封赏的了,总不能把施瓦本封给少爷吧。”韦德倒是心态很好,也笑着说道。
“这个先不说,你们觉得,上勃艮第公爵的条件如何,咱们是不是应该按照之前的计划,要一笔赎金啊。”
奥托这次叫大家来,不仅仅是为了安慰士气低落的贵族们,也是为了讨论和上勃艮第公爵议和一事。
奥托和上勃艮第公国又不接壤,对于那边的土地也没啥想法,为松德高伯爵的利益打仗和一个公爵对抗,划不来。
哪怕在取得了大胜之后,奥托也仅仅是帮松德高伯爵收复了之前的领土,都未曾踏入上勃艮第公国的土地就返回了巴塞尔城。
奥托释放的善意和表达的意思,上勃艮第公爵估计也懂了,并未再派出军队进攻松德高领,还派人送来了信件和不少金钱,表示愿意和奥托以及松德高伯爵议和。
除了钱之外,松德高伯爵大方的给了一个男爵领的土地,作为换回奥托手中四千多上勃艮第公国士兵和贵族的赎金。
“但从价值来说,哪怕加上一个男爵领的土地,上勃艮第公爵想要换这么多俘虏还是不够的,不过我觉得可以答应对方。
甚至,我觉得连土地都不要,只留下钱就好了,表达我们的善意。”查利男爵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块男爵领毕竟和我们还隔着松德高的土地,时时刻刻都处于上勃艮第公国的威胁之下,拿到手里的收益并不高,还不如不要。”金特也是同样的看法。
“看来大家和我的想法也差不多啊,这次本就是帮一下松德高伯爵,展现一下咱们的实力,也没想着捞多少好处。
那就这样答复他们好了,至于松德高伯爵那边,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奥托一锤定音。
“那位松德高伯爵还敢有意见?如果有意见,我帮少爷拿下松德高的土地。”金特连忙说道。
“一边去!”奥托白了金特一眼。“咱们是来帮人的,不是来趁火打劫的,你这个人真的是。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真的觊觎松德高的土地呢。”
松德高伯爵自然没什么意见,对于奥托能用一千多人击败上勃艮第公国上万军队,松德高伯爵对于奥托只有敬畏和感激之情。
上勃艮第公爵说是和他与奥托议和,实际上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有奥托的帮忙,他现在哪能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城堡中。
现在,既然松德高的土地都完全回到了他的控制之下,他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奥托将上勃艮第公国的俘虏,一股脑的丢给了松德高伯爵,让他去交给上勃艮第公爵,至于他自己,则带着军队返回鹰堡。
算算时间,他的第三个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好丈夫,咱们能不陪在妻子的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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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峻的阿尔卑斯山脉,迎来了一支规模极其庞大的车队。
这支车队,就是从罗马出发,埃德森教皇的队伍。
崎岖的山路,让车厢内的埃德森饱受颠簸之苦,时不时就会有晕车反应。
这让照顾埃德森的红衣主教大为不解。
“冕下,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去慕尼黑无论从东部绕过阿尔卑斯山,还是直接从中部横穿,都比从西部走要好得多啊。”
脸色有些苍白的埃德森吐完之后,擦了擦嘴角的污秽之物,看了看四周的高山,幽幽的说道。
“因为,我想去阿勒曼尼亚公国看看。
对了,穿过山脉,前面就是伯尔尼领了吧?”
“是的,冕下。”来过阿勒曼尼亚地区几次的红衣主教点点头。“再走一日过了山脉,就是伯尔尼领了。
冕下,为什么一定要来阿勒曼尼亚公国呢,是因为那位瓦伦斯主教不听话吗?”
“不,我想看看,那个哈布斯堡家族的奥托伯爵。
我听说,他在阿勒曼尼亚公国很有实力,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就连教会的主教都不能更换?”
埃德森看着眼前的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教廷中,阿勒曼尼亚地区的相关事物是他负责的,也就是说,他算得上是瓦伦斯的顶头上司。
阿勒曼尼亚的情况,他自然很清楚,此时面对埃德森的问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这个谣言是真的咯?”埃德森看着一脸尴尬的红衣主教,何尝不明白。
面对埃德森打趣的眼神,红衣主教只能咬着牙说道。
“冕下,奥托伯爵和教会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有些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