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
脖子上的木棉掩着小嘴惊讶的看着远处的那一行人,急忙拍了拍东方:“快把我放下来!”
东方不明所以的停下了脚步,落地的木棉将石昊背在背上,朝着老者所在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后,她又看向东方,催促道:“别光看着,行礼啊。”
东方虽然不懂,但还是照模照样的朝那个老者行了个礼。
耳旁的吟诵声渐行渐远,铃铛声渐渐消失在山林间。
那一行人远去后,东方才疑惑的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巫村的人,坐在轿子上的那位老神仙是巫村的村长,你猜他活了多少岁?”木棉说道。
“多少岁?”
“已经整整两百岁了!”木棉表情夸张的竖起了两个指头。
“他是修士?”东方又问。
木棉摇头:“巫村的人不能修炼,连捕猎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的食物是附近的村子给他们送过去的。”
东方沉吟。
不能修炼的凡人能活到两百岁,已经不是罕见所能形容的了。
更何况这还是在危机四伏的大荒。
“巫村的人虽然不能捕猎,但是会做法式帮那些受伤的人治病,附近村子的人每当有人受伤,难以治愈,都会拜托巫村的人出手治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听巫的故事听到大,就没听过有他们治不好的病。”木棉的眼神带着期盼,提起巫时,她的眼睛都在发光。
“这么厉害,请他们出手应当需要很大的代价吧?”东方又问。
木棉摇头:“没有,一只猴子,一条蛇,两只大鸟,两条鱼,三斤龟血三斤酒,再来一张新鲜的猛兽皮,以及巫村一天的伙食就行。”
木棉如数家珍般的细说着巫村法式的事情,还说她小时候也患过一次重病,就是巫村的老神仙治好的。
东方听着,也对这个包治百病的巫产生了好奇。
当然,他只是想去问问石昊这种虚弱的情况又没有办法缓解,并不是因为他自己。
“说不定这次巫来集市就是为了给人治病,大灾刚过,集市肯定有很多人受了重伤。”
木棉迫不及待的骑在了东方的脖子上。
“我们说不准还能看到巫的法式。”
“他们是公开施法的么?”东方愣了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神乎其神得技法一般都会搞得神神秘秘的,外人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当然。”木棉肯定的说道:“老神仙站在法台上随便哼哼两嗓子就能把人治好,所以才说他神奇啊。”
说着木棉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老巫哼唱了起来:“依日洗神,以月炼星。仙人抚起,与女随形。千邪万秽,逐水而清…香气…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闹纷纷。”
只不过,木棉唱的时候会断断续续的,中途还会因为忘词卡壳一段时间。
但这并不影响她把歌唱完。
东方仔细听着,若有所思,不觉间加快了脚步,他也想去看看那老巫的法式。
集市里人不少,只不过并没有到木棉口中那熙熙攘攘的地步。
大灾过后,像木村这般全村被灭的不在少数。
他们有的是死在吞天雀的风压下,有的则是死在了凶寇手中。
来到集市的人有许多身上挂着伤的,他们一瘸一拐的走在集市上,寻找着药摊子。
东方左右看着,与木棉并肩而行,用木棉的符骨为石昊买了几罐子兽奶,又买了条绳子后,便朝着集市中心走去了。
清脆的铃铛声从人群中传来,集市里的人虽然不多,但巫村的人依旧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
“是集市的祭灵大人!”东方脖子上的木棉惊讶的说道。
“难怪要请巫村的老神仙亲自来集市,原来是为了给祭灵大人治病。”
因为她个子不够高,所以又骑到了东方的脖子上。
数十位壮汉扛着一条巨蛇从侧方走进了人群中。
蛇通体雪白,鳞片映着午时的阳光显得格外明亮,闪闪发光。
巨蛇的眼睛黝黑至极,乍一看去如同两颗黑玛瑙,只是它的眼睛已经不见了瞳孔,只剩下黑色。
“它瞎了。”东方小声说道。
白蛇的气息微弱,壮汉们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草地上,纷纷退开十米,跪伏在地。
老巫坐在轿子上。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若非祭灵大人拼尽全力护住洞穴,蛇集市的村民恐怕都已成为了黄土下的无名尸骨。”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到老巫面前,泪眼婆娑,叩首祈求道:“还请巫神仙出手救治祭灵大人!”
“白蛇王庇佑集市,巫村的人也获益良多,救治白蛇王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轿子上老祖开口了,声音很是沙哑,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一阵风都能要了他的命。
“大灾降下,只少数人得以幸免于难,我希望各个村落的幸存者在经此灾难后,不要再分散了。”
“凶寇肆虐,有白蛇王的保护,大家还能安全一点。”
说完,老巫看向拄拐老者,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就等巫神仙吩咐了!”拄拐老者回眸,集市的村民陆陆续续的从侧方抬进法式所需要的物料。
一只白猴,一条黑蛇,两头白色老鹰,白色大鱼…
老巫指使着巫村人将白虎的皮毛还在白蛇王的头上。
又取来一盆,将两条大鱼扔进了装满黑水的盆中,放在了白蛇王的身上。
一切都布置妥当后,坐在轿子上的老巫动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下方的白蛇王。
老巫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祭灵前,枯黄的手瘦的只剩下了一层皮。
他把手按在祭灵的头上,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扭曲,仿佛在经历着某种痛苦一般。
“依日洗身,以月炼形。
仙人扶起,玉女随形。
二十八宿,与我合形。
千邪万秽,逐水而清。”
老巫在祭灵身旁舞动着,嘴里念念有词,宽大的白袍遮掩了他的步伐。
一切如常,仪式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人出来打扰。
唯有东方,呆在原地,眼中黑夜白天不断交替。
一阵风吹过,露出了老巫骨瘦如柴的脚。
可在东方眼里,那脚上早已爬满了腐蛆。
甚至,在老巫按着祭灵头上的时候,已经钻到了它的眼中,成为了它的新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