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一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引发了如此的骚乱。
当后来有人问起一弦为何能在探究力量的本质,试验无数未知时,
为何他始终抱有极高程度的慎重,他或许会回忆起这一天的故事。
关于“血继限界暴走”的低呼声短暂响起后,学生们想要接连四散逃离。
老师们虽然惊讶,但并未失掉纪律,他们守着大门,在没有接到撤离命令前,不会有任何一个学生能走出大门。
被恐惧蒙蔽双眼而尝试突破的学生,大都收获了一些千本或是苦无作为伴手礼。
鲜血与哀嚎声四散开后,队伍也逐渐冷静下来。
血继限界暴走伤人的处境并未发生,笃未老师不知何时结印,口中不断吐出的水汽中和了天花板上的寒冷。
寒冰尖刺终究没有贯穿而下,酿造出传闻中的损害。
笃未老师大声宣布临时的安排:“所有学生,跟随所属老师安排有序撤离,伤者等待安排。”
说完,她收回对躺倒在地身上插着老师武器的冒失鬼的注视,
又重新关注着柳生一弦,那眼中的深意让他不寒而栗。
……
一弦跟着受伤者一起被带走,一些方便行动的学生被指使着帮扶着伤员前往伤院。
众人都被安置在一个大厅。
唯独一弦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房间里十分干净,没有异味,只是房间中的装潢比起诊疗,更像是一个起居室。
右臂冻伤后的又痒又疼,也让他十分慌乱。
自己所造成的现象似乎引发了始料未及的关注。
右臂是自己重要战力,莫非要暂时使用左手剑法?
没等他完全回复冷静,一位医生模样的忍者走了进来,他草草拿出一段绷带,十分随意地给一弦的右臂包扎起来。
一弦发誓,即便是自家做活的柴夫下手都比他有轻重。
“给他上药!这个人我还有用。”笃未老师不知何时坐在一旁,她伸出手阻止了医师手上的继续动作。
医师忍者蒙着脸,看不清表情,但他眼中隐约泛起一丝笑意:“知道,难得一见的血继限界觉醒者嘛,泷大人最稀缺的东西,不过我手里的药稀缺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右手捂着腰包不断摩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笃未老师皱了皱眉,脸上的没有假笑,只是冷冰冰道:“就算有你的好处,也要等交易之后。”
医师这才从包里摸出药来,那是一个竹筒装好的膏状体,放的有些久了,有一些液体渗出。
他一边涂抹。一边说着:“有你的这句话就行了。”
笃定老师看着医师上药,十分耐心。
医师倒是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离开前催促着笃未:“行,那你快些,地方留给你一会,记得交代完把他弄出去,弄得我房间一股子血味儿。”
之前两人嘴里的“交易”“泷大人”并没有避讳一弦。
虽然不知血继限界觉醒者有何用独特的用处,但一弦总是感觉自己并不是摊上了什么好事。
笃定老师日常的假笑又高高挂了起来:“你运气真是好,能在我手里觉醒了血继限界。你啊,摊上好事了。”
一股久违的厌恶感涌上心头,上次有着种感觉的时候还是柳生信好巧不巧说中他的心声。
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一弦还是笑道:“不知道小人遇上了什么好事,值得笃未大人这样费心,实在是诚惶诚恐。”
无论如何,还未到你死我活的时候,柳生一弦不介意跟她虚情假意一番。
笃未似乎很乐意参与这样的话题,她解下外套。
凹凸有致的身材即便是忍者的护具也无法遮掩一时。
她拍了怕外套上的灰,又随意披在肩上:“你知道,小院较武角逐的终点就是为了取得难得的学徒位置……”
虽然之前牲狐也曾胡诌过忍校的争斗过程,如今有一个愿意解释一切的当人事,一弦自然是乐于听她多说几句。
“每个老师一般带着三名以上的学徒为一组,这些学徒组合间相互比试。等到他们活着看到‘血雾’的结束,才能毕业。这是血雾里的习俗。”
血雾?
这正是一弦迫切想要知道的,关于日后生活的安排,他需要活着,等到家人来接自己,或者在血雾成为忍者。
一弦小心翼翼地问着:“血雾?是一种毕业考试吗?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笃未笑了起来,不同于平日里恬静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面部表情,那笑扭曲着原本冷艳的脸:“这本是导师告诉学徒的,话都说到这里了,也不妨先告诉你。”
微微的停顿拉扯着一弦的心,他甚至有些忘记了右臂的疼痛,只听笃未缓缓道:
“血雾没有规定的开启日,当第一次谋杀发生之后,血雾就弥漫开了,导师们将不再负责四大分院的安全自动撤离忍校内部,等到血雾散尽后,活下来的人才是合格的血雾忍者。”
野蛮,实在是野蛮。
一弦的左手不住地抖起来,他迫切的需要回复力量,并提升至中忍,甚至上忍层次。
一旦这规定被导师告知学徒,不知何时弥散开的血雾就将笼罩这片疯狂的土地。
不仅学徒的相互明争暗斗,周围的导师想必也会驻守在四周,将逃离计划的难度提升得难以想象。
一弦不知不觉低着头开始试图从头计划自己的逃离。
笃定老师的注视并未离开,而是微微眯起眼。
看来还是一个有脑子的学徒。
她心想。
笃未轻轻拍了拍床单,说道:
“跟我出来吧,不知道待久了那小子又会开出什么离谱价格。”
一弦只得强忍着疼痛起身。
缓步跟上眼前这毒妇。
“笃未大人,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一弦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妙的关键,这么细节的东西。
似乎不应该告诉一个身为“交易品”的自己
笃未老师脚步停了下来,高挑的身子回头看着一弦,那侧脸没有表情,两片薄唇一张一合:
“那自然是因为,你已经被我选定了。”
她的语气玩味而又富有磁性:
“还不叫导师吗?我的好学徒。”
“劝你把你的小心思收好,安心听我的安排,我可能还会给你点甜头。”
“不然……”
似乎是觉得自己口头警告不太有信服力,她幸手一挥,几根千本猛地扎进一弦的左肩。
尖锐的酥麻感在肩头绽开。
一弦的木刀正跨在手旁,他下意识想用左手拔刀。
手指却一动不动。
笃未伸出手,轻轻一挥,千本便消散无踪。
看着一弦的左手渐渐恢复知觉,她方才说出最后的警告:
“你会知道在我手里活着有多痛苦,死亡将会是你日日夜夜渴望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