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区中心医院,住院第六天的李虚呆呆的端坐在病床上,不断地环绕四周。
病房内的病床、吊瓶、甚至陪护的奇怪座椅等,
无数从未见过的金属制品、塑料制品他都格外的好奇,眼前看到的一切隐约很熟悉,且又异常陌生。
在经过前面几天多次与那位自称他大姑的妇人略带障碍的交流询问,期间甚至动手要拔掉插进手背血管中的银针等一系列的闹腾后,他终于是接受了现实。
他没想到采药跌落山崖后,居然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身躯也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变成了二十几岁的青年。
毕竟,在他反反复复头痛思索,脑子里那段本不属于他的模糊记忆中,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妇人的确是他的大姑。
这时,李如凤半拉半搀扶的将李国根从病房外带进病房,一边走一边指着傻愣坐在床上的李虚说道:“爸,虚娃儿他真的是失忆,连我都不认得了。”
李国根年纪已经将近七十,原本因为李虚大姑在,行动不便的他就回到村子等消息。此刻再度来到医院,拄着拐杖有些不可置信的来到李虚面前,伸出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他自己问道:“虚娃儿,你晓得我是哪个不?”
李虚望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手脚不是很利索的老人,在对方满是期待的眼神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姑’,不太确定地问道:“老人家,您是......我爷爷?“
李国根看出李虚眼神中的疑惑和不确定,上前一步再次问道:“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好......好像有”
李虚盯着眼前的老人,仿佛又勾起什么回忆,忽然又头痛起来,双手捂住两侧太阳穴,脸上隐隐又是痛苦的表情。
李如凤见状,连忙上前按住李虚说道:“好了,好了,虚娃儿你暂时先别多想,躺下休息嘛。”
说完又转头对老爸说道:“爸。虚娃儿至少对你还是有印象的,不然他不会想到脑壳痛,还是让他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嘛,从七八米的地方摔下来,恢复也要慢慢来。”
李国根看着孙子那痛苦为难的模样,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嗯,也是,人没什么事就接回家吧,家里环境他可能熟悉些。这医院住着费钱不说,气味也难闻。”
听到老爸开口让李虚出院,李如凤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忙着李虚的事情,自家女儿怀孕,儿子读书都没顾上,于是便点头道:“也要得,我去问问医生,虚娃儿身上没啥大问题,应该是差不多可以出院的了。”
......
临近日落时分,医院地下室,李虚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四周会移动的彩色铁皮巨兽,跟着大姑爷爷木讷的走着,最终停在车门前,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姑手指向铁皮说道:
“虚娃儿,你坐副驾驶嘛!”
姑父王田城坐在驾驶位上,见他迟迟不动,便喊道:“虚娃儿,你还愣着干啥?上车撒!搞快点天黑前还能把你们送到家。”
“车?这是什么车?我只见过马车、牛车,这没有牛马当脚力,该如何前行?”
“噗~牛车,马车?我这可是宝马,喝口油就能跑的......”王田城被逗笑了,本想开个玩笑。
李如凤瞪了一眼老公后,又下车将李虚推上后排,随后自己坐上副驾驶,回头说道:“虚娃儿,你怎么记得牛车、马车的?你还记得哪些事呢?”
“这......”李虚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摇头闭口不言。
由于李虚的爸妈十年前出了意外离世,她这个当姑姑的就一直格外照顾李虚,逢年过节暑寒假,都是接李虚到自己家过的。
甚至李虚读书的学费,尤其是还没有赚钱能力的初高中时期,基本都是她这个姑姑出的,所以李虚在她看来,算是半个亲儿子一样。
李如凤盯着眼前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眼神中的茫然,她一时间心情特别的复杂。
弟弟这一家,十几年前生了个小女儿,没满周岁就夭折,弟弟弟妹不久后又发生意外双双离世,如今唯一留下的侄儿也成了这副模样。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
“算了,先回家吧,急也急不来,田城,开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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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药谷,屋内。
药王孙思邈刚给床榻上的少年检查完伤势,瞥见床榻上的少年眉头抖动,似乎是在转动眼珠,却又未曾睁开双眼。
“身体伤势恢复得倒是挺快,从脉象上来,他这两日应该是醒来了。”
检查伤势妥当后,孙思邈正起身,院中传来三三两两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孙神医,孙神医,圣上有请!”一个身穿锦绸官服,头戴太医署官帽的中年男子,脚步急促的带着随行小吏小跑进屋内。
孙思邈示意丫鬟小青可以喂药,随后才转身看向男子,说道:“原来是太医署的慕容大人啊,何事如此惊慌?”
那中年官员连连弓腰苦笑道:“当不得孙神医如此称呼,前辈叫我小风就行。下官此番前来,是晋阳公主的病又犯了。此次发病尤为严重,小公主她此刻全身青紫,气喘如牛又虚汗不止,圣上特名下官前来请前辈前往宫中出手救治。”
孙思邈闻言,单手抚须,面露难色地说道:“晋阳公主的病,上月在宫中已经老夫就说过了,老夫也是连病因都查不出,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怕也就只能施针缓些时日,恐怕......”
“孙前辈,当真无法医治吗?小公主她可还不到一岁啊!”
“......”
一旁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李虚,此刻虽然一动不动,但却将两人的对方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意识早在三天前就恢复了,只是因为记忆和身上格外严重的伤,他一直没有醒过来。
随着他在融合部分原身体残留的意识加上前不久趁着无人睁开眼打量四周环境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是的,他上山祭祖摔下坡,竟然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此刻从耳边响起的对话,李虚在脑海中回想起初中的历史以及曾经的记忆,大致是确定了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情况。
“这是贞观时期!”
李虚心中默默惊呼道。
孙神医、晋阳公主、太医署,这些关键字拼凑起来,基本能确定是唐朝。
而且从晋阳公主才一岁不到推测,好像此刻还是历史上有名的贞观初期,估摸是贞观六七年的样子。
他一个即将进入大厂工作,实习年薪就高达三十个达不溜的金牌工程师,即将迈入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美好生活的有为青年,居然穿越到了贞观时期。
虽然贞观时期比起其他朝代已经是老天爷很给面子,但他真不想穿越啊!
这世界要电没电,要美食没有没事,动不动还有生命危险,哪有后世好啊。
而在听到慕容风描述起那所谓的晋阳公主的病症和年龄,同时又听到孙神医还不确定病因的时候,李虚觉得自己不能昧住良心继续装睡了。
至少幼小生命的悲剧能不要发生就不要发生的好。
他想到,既然是历史上有名的药王孙神医,医术高明不说,还会古术针灸,若是自己告知神医病因和注意事项,说不定还能救一救那位不满一岁,历史上早早夭折的晋阳公主。
于是乎,李虚趁着小青用勺子舀药的间隙,冷不丁地开口道:
“孙神医,晋阳公主应该是先天性心脏病。”
“啊呀~”
正在给他喂药的小青听到他突然开口,吓得花容失色直接站了起来,手中的药汤晃晃悠悠的洒了出来,滴在他的身前的被褥上。
李虚话音刚落,屋内的孙思邈以及慕容风等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床榻上的少年。
一时间,屋内格外的寂静。
孙思邈眉头微皱地望着李虚,没有质疑他为何突然醒来,而是问道:“何为先天性心脏病?”
李虚闻言闭上眼睛,有些虚弱和略带哀伤地说道:“先天性心脏病,又称先心病,大部分情况都是由于胎儿时期,心血管发育异常引起的,换言之,就是心血管发育畸形。受遗传和环境因素的影响,”
“一般表现为呼吸困难、紫绀、活动耐力减低、体虚等,较为严重的症状就是这位小风大人所说那样。”
“孙神医,病因您晓得了,您应该有把握些吧?还是尽快去救人吧。”
“毕竟,那是一个只有一岁不到的婴儿啊!”
说完,带着复杂心情的李虚仿佛也没了多少力气,侧头闭眼。也不知是困了昏睡过去。还是不想再多言。
一旁的慕容风听到李虚的描述和无比肯定的语气,连忙转头看向孙思邈,开口问道:“孙神医,这位少年是?”
孙思邈盯着裹满纱布的李虚凝视了半息,他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话语气会这般老城,且......刚刚他那番话,似乎医术还不低。
“小青,老夫回来之前,你寸步不离的守在李公子身边,务必悉心照顾。”
“是,药师,奴婢知晓了。”小青撇了一眼李虚,恭敬地应道。
孙思邈说完也顾不得心中疑问,回头看向慕容风,说道:“慕容大人,走吧,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