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明，李虚早早起床将东西收拾妥当，便找到正在灶房煮早饭的娘亲。

“娘，再给我拿点钱呗，我去城中逛逛，买点东西。”

仅有的五枚铜钱都交易到了后世，虽然他此次是打算去城中卖掉那个玻璃杯的，当然肯定能卖不少钱。但是身上一文钱没有，让他属实是没有安全感。

“你去城中作甚？有那闲工夫，多去帮家里砍掉柴回来，你看看你妹妹，一大早就去割猪草了。再说了，娘前几日不是给了你五文钱吗？”

“娘，我去逛逛，打算买点纸墨回来。”

王秀秀停下手中的活，越发纳闷的问道：“纸墨？你自打认完字识得诗句后就对读书没兴趣，还对文人嗤之以鼻，怎么现在又要买纸墨了？”

“买回来写字啊。娘，我有些字忘记怎么写了。你就再给点拿点钱嘛。我想再好好学学。”李虚有些别扭的说着。

让他这二十几岁的大人按照十四五岁的孩子语气说话，实在是够难为人的。

当然，他也没撒谎，买纸墨本来也是他计划采购的东西之一。

一来是需要记下需要的东西，再就是有些东西有些事，光靠脑子想，是比不上写下来反复看的。

这是他在学习生涯和编程开发期间，养成画思维导图和画设计图的习惯。

听到儿子是正事，王秀秀也没有再说什么，擦了擦手进房去取钱，没多久就提着一吊铜钱递给李虚。

“省着点，别乱花。”

“谢谢娘。娘，你真好。”李虚没想到一说去买纸墨居然会拿到这么多钱，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后世的唯有读书高观念，本就是至古到今延续下去的。

“行了，拿着钱赶紧走，别再这晃悠，若是你妹妹得知你要去城中，恐怕又要闹着一同去，这点钱还不够买零嘴吃的。”

“好嘞，那我就先溜了！”

李虚嘿嘿一笑，连忙回房，抓起包好的布包出门，沿着乡道朝长安方向。

不带妹妹和二狗去，一是不想暴露他自己的东西，二是他如今对长安也不熟，得先摸清长安的境况。

……

西甘村距离长安不足十里，五公里不到的路程，不管是这具练武的少年身躯，还是小时候就一直徒步上学的农村青年，都不是个事。

走出村口不久，李虚便进入了官道，也就是唐朝的国道。

约一丈宽的泥泞路并不平整，最近几日天气不错，所以还能下脚。

道路前后都能看到不少人影，有些是隔壁村的，有些是同村的，几乎都是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前行的。

“驾～驾！”

刚进入官道不久，听到身后传来马车赶车的声音，而且好像还很急迫的样子。

让开道路的李虚无意间回头一瞥，却见到一位熟人，正是五台山药谷孙神医的随从大块头铁木。

这放心，这时间段，不用想，肯定是孙神医在马车里。

稍加思索，李虚便抬手向路中间走了两步，大喊道：“喂，铁木大哥，停一下，停一下。”

正在赶车的铁木见李虚跑到路中间，只好拽着缰绳，急刹马车。

“吁～”

马车停下，李虚笑脸相迎，结果铁木板着脸说道：“李公子，你为何这般拦车，稍微不慎你便会死在马蹄之下得。”

李虚笑道：“铁木大哥，我这不是相信你的技术嘛，区区一匹马，对你来说，控制住不是易如反掌？”

铁木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很严肃的说道：“李公子，还请速速让开，医师有急事入城。”

李虚也猜到是孙神医赶着去城中救人，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小跑上前对后面车厢问道：“我也进城。孙老，搭个便车呗。”

“快上来吧！别耽误老夫救人。”

……

上车后，李虚坐在软软的马车坐垫上，与孙思邈面对面望着对方。

孙思邈轻声问道：“李虚，你这伤势刚痊愈就记着出门，去长安可是有事？”

李虚点头道：“是的，打算去城里逛一逛，做点买卖。孙老，你这一大早的就火急火燎往长安赶？又是去救人的吧。”

“你小子倒是机灵，今日一早就有飞鸽传书，老莱国公的孙女，昨晚突发热病，御医诊治却彻夜不见好，今早更是抽搐，看似已经快要昏厥。”

听到孙神医的描述，李虚用白话问道：“热病？发高烧？烧了一晚上，如今还惊厥了？”

孙思邈点头道：“然也，这热病，又称温病，皆伤寒之类也。”

李虚又直接问道：“孙老，那一般你们是如何医治热病的？”

“如何医治？”孙思邈看了一眼李虚，倒也没有隐瞒的解答道：“寻常郎中多是褪衣去热，再以冷巾敷额等，宫中有安阳牛黄丸等治温病的药物，再有便是老夫的针灸之术。”

“只不过，针灸之术对治疗温病并无大用，若是无用，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虚有些惊讶的说道：“听天由命？发个烧就听天由命，所以这就是人口不多的缘故吗？”

“不然呢？难道你小子还有其他办法治热病？”孙思邈反问道。

李虚他一个从未研究过历史的后世人，哪里知道发高烧，炎症，肺结核以及天花，是古时候的四大夺命症。

莱国公，国公府的，应该……不会小气吧！

他稍加思索，当即对马车外喊道：

“麻烦停车，掉头，送我回去取点东西。”

驾驶马车的铁木并没有做出反应。

李虚只好看向孙思邈，意思很明确。

后者权衡再三，回想起前不久的先心病，最终还是开口道：“铁木，照李公子说的办。”

……

半个小时后，马车驶入长安，听着马车外逐渐嘈杂的声音，李虚掀开马车的木窗帘子查看。

窗外的坊市果真如影视剧中一样，一排排的木楼有高有低。

马车跑的很快，粮铺，药店，酒楼，布店以及风花雪月场所等等，一个接着一个从眼前闪过。

边上行人很多，热闹非凡，同样也比较吵，所以李虚也没多看，便放下了帘子。

孙思邈见李虚这模样，笑问道：“李虚，你不会是第一次来长安吧？”

“嘿嘿，算是吧！”

李虚笑了笑，问道：“孙老，我想问问，这莱国公，是谁啊？”

“你连莱国公都不知道？也对，你前不久摔下山得了离魂症。”

孙思邈于是又给李虚解释道：“莱国公便是杜如晦杜相公，曾任兵部尚书，尚书右仆射。杜公处事果断，可是个真才实干的良相。”

“为什么是曾任？现在是退休了吗？”李虚问道。

孙思邈摇头道：“杜相前年病逝，年仅四十又六。”

李虚听到杜如晦，倒是回想起一个成语，叫房谋杜断，不由地感叹道：“哦，四十六啊，确实是国之不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