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普尔。”
当门外来人报出自家名号后,紧张与不安顿时在农舍中升起。
鼠人们手足无措地看向农场主,救援队众人也忍不住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吐沫。
据说德拉普尔家族的人高鼻深目,明显是一群撒克逊模样的人类,但救援队在听了鼠人们刚刚的描述后却不由得害怕起这些“同类”来。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呵骂声再次传来,屋外人已经不耐烦了。
屋舍的窗沿下人影耸动,似乎有人想要通过窗户窥视里面。
只见一只巨大的独眼缓缓升起,独眼的主人仿佛原来就有这么高,只是先前躺在地上大睡呼呼大睡的他这会才伸了个懒腰起床了。
它要好好看看伊克姆领内是谁敢反抗德拉普尔,他要好好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屋子里到底有几斤肉?
“轰——”
一个椅子重重砸在窗户上。
木屑四溅,屋外的独眼人“嗷”地一声捂着眼睛躺了回去,原来是苏摩在情急之下丢出了椅子。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苏摩的力气之大,厚实的大门上就已经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好多德拉普尔的人!”
农场主跑到墙边通过一个结构特殊的洞向外看了一眼,随后告诉众人外面都是敌人。
他看起来早有准备,但这些准备在面对成组织的领主私兵时也格外无力。
苏摩也上前通过洞口观察着,此刻外面站满了人,领头的几个更是全身带甲,所有人都拿着一把以上的金属武器正张牙舞爪着。
十五世纪时火枪已经开始普及,争权夺利的国王与领主们正飞速用它们武装自己的士兵。
但外面的德拉普尔私兵却显得格外喜爱旧式武器,他们拿着钉头锤、宽刃剑,甚至还有一个高大的蛮人举着把巨大的斧枪正轰击着大门。
门上的巨响就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这群活脱脱从中世纪走出的私兵们期待的看着即将被毁坏的大门,只等它被砸烂的一瞬间,他们便会冲进去让自己那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刑具的利刃们痛饮鲜血!
他们要用钉头锤砸烂它们的天灵,他们要用阔剑刺穿它们的后心,他们要杀掉一切胆敢反抗德拉普尔家族的老鼠!
此地不宜久留,看清外面情况的苏摩立刻得出了这一结论。
屋内的所有人在农场主以及教授的带领下搬起了一切他们能搬动的东西,随后抵到了门前。
“快走,我们从后面出去!”
见加固后的大门还能顶一会儿,农场主赶忙招呼所有人到后面去。
他话刚落音,一只年轻的鼠人已经飞速窜了出去,一行人也跟在这只鼠人后面鱼贯而入,可就在他们刚刚抵达后门的瞬间,率先到这里的鼠人却又折了回来。
“不行,后面也有人,我们完了,完了!”
“不——”
得知被包围的鼠人们顿时六神无主,他们身上的那股臭味也重新散发了出来。
那股肮脏发霉的尿骚味!
这似乎是老鼠们的一种气味语言,恐惧时流露出卑怯胆小,而战斗时则浓郁辛辣,一副嗜血好战的样子。
“这里还有什么武器吗?”
草叉等长柄农具都放在外面,此时农舍内基本看不到什么金属器具。
干等下去也是死,不想引颈就戮的苏摩想要拼一把,农场主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可他却并不赞同:
“特使大人,屋子里有地窖,屋顶还有阁楼,你们和妇女孩子先躲进去,我们留下来和德拉普尔拼了!”
“不行,敌众我寡,你们——”
“特使大人!”
见苏摩还要坚持,农场主当即压低了声音怒吼道:“如果你们死了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将永远没人知道,所以请活下去,然后带着大军给我们报仇!”
“是的是的!”鼠人们也纷纷附和。
农场主的话语仿佛能安抚人心,原本颤抖着的鼠人们纷纷振作了起来,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辛辣味也盖住了怯弱的气息。
它们拆下了桌腿,卸下了灯柱,还有些跑去厨房拿出了尖锐的厨具,它们拿起了一切能反抗的东西。
只等德拉普尔们从外面突入的那一刻,鼠人们便会冲上去与他们拼了!
理智的布朗教授也同意农场主的看法,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外面那些全身包裹在铁皮罐头里的骑士在战场上一个就能对付数个士兵,更别说没有武器的农夫了。
助手想要把霰弹枪交给鼠人们使用也被教授阻止:
“不行克拉克,如果外面的敌人看到这些东西的话会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间屋子里。”
说着教授看向救援队放在一边的行李,随后他立刻带着众人将行李全部丢尽了正燃烧着的壁炉中。
“快,安娜你快带他们躲起来!”
众人刚把大部分行李丢进火堆中农场主就催促他们快点离开,农舍的大门此时正发出悲惨的哀鸣,它撑不了多久了。
于是在安娜的带领下,一行人迅速跑到了阁楼暗门的下面,接着互相帮扶着上了阁楼。
“哐啷——”
眼看着就剩安娜、苏摩以及一只幼年鼠人在下面了,可此时那摇摇欲坠的大门也终于被彻底摧毁。
嗜血的怒吼与鼠人们癫狂的尖啸汇聚在一起,农舍大厅里顿时残肢横飞、鲜血肆流,装备简陋的鼠人们根本不是德拉普尔私兵的对手。
情况危急之下安娜立刻拉着苏摩以及那个孩子跑到一间地窖,她先让苏摩和孩子下去,随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也跟了下去。
下到地窖的安娜立刻吹掉了手中用来照明的蜡烛,这间逼仄的地窖顿时漆黑一片,但苏摩发现他依然可以看到这里的情况。
安娜从地上用手不断捞起一些不知是黏土还是什么腐烂物质的东西涂在脸上,黑色的粘稠物质顿时污浊了她那身柔顺洁白的毛发。
“你也快抹上吧,德拉普尔家族的人附近必有灵敏的猎犬,这可以消除我们的气味。”
见苏摩看着自己,安娜顺手捞起一把腐质朝苏摩递去,苏摩强忍恶心也学着安娜的模样把这些东西往脸上抹去。
安娜见状点了点头,随后一边帮年幼鼠人摸着腐质一边继续说道:“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方法,她们以前一听说有强盗来了就会这么做,这东西还可以——”
“还可以?”
“嘘!”
上面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一些未死的伤者在地上挣扎着,痛苦的呻吟声透过木质地板传到了下面。
“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陆续响起,敌人们正在处决伤者,安娜在听到熟悉的惨叫声后忍不住落下泪来。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响起,敌人的狞笑声也随之停歇。
松了一口气的苏摩愤怒又悲伤,可就在他以为这场惨剧就此为止时一只粗壮的大手却一把掀开了地窖大门!
地窖里的三人连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那只长毛的大手摸着黑在地窖里一阵乱摸,几次都差点摸到了他们脸上。
搜索了一阵后的大手还不死心,只见他又努力把身子从外面挤进来一点,接着一把抓住了最外面的安娜。
“不,救命!”
“哈哈哈哈,地窖里果然有老鼠,嗯?怎么这么丑?算了!”
被抓住的安娜挣扎着尖叫着,可随着一声肉体与地板的剧烈撞击,她也没了声响。
地窖里,苏摩紧紧捂住怀中孩子的嘴,一股愤怒至极的情绪已经冲向了凌霄。
“德拉普尔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