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天色总是白得很快。
德拉普尔家族城堡的餐厅里亮堂堂一片,可正在用餐的几人却都面沉如水,这给干净整洁的用餐环境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往里日话最多也是最毛躁的伊维尔一整个早上都没有说话,自从他在战场上被大哥救回来后就是这副模样了。
此时他正机械式的用餐叉把食物往嘴里送,他的双眼黯淡无神,刚刚愈合没多久的全身骨头里还残留着微微的痛感。
但威廉男爵此时却没有在意他平时最关爱也是最头疼的小儿子,次子布莱克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德拉普尔堡,他正悲哭着自己失去的双腿。
“父亲,我以后都要坐轮椅了。。。。。。”
轮椅这东西并不稀奇,在中国的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和现代十分相像的轮椅,但坐上这玩意就意味着一个词——残疾。
布莱克感叹着命运的不公,哭诉着自己以后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即便是贵族,残疾后也不免得会遭受他人的另眼看待。
达克德拉普尔从桌上端起一杯果汁默默抿了一口,虽然在苏摩下死口的最后关头他转移了弟弟的致命伤,但布莱克也因此失去了双腿。
说到底这也是他判断上的失误,他以为苏摩会因为惧怕自己受到同等的伤害而退缩,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硬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咬死布莱克。
他对此也感到十分抱歉,但早就失去正常情感表达能力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弟弟。
“布莱克,你放心。”
主座上,已经听长子说完全部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威廉男爵安抚着次子:
“虽然神谕已经毁了,但家族与吾主的链接还没有消失,只要继续献祭,一次不够那就十次,十次不够那就百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治愈你的办法的。”
“男爵大人!”
突然,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威廉不悦地看着那个打扰自己用餐的塔楼卫兵道: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丝凯勒不管说什么都不用理会吗!”
卫兵的额头上留下了一行冷汗,但还是硬撑着头皮回禀道:
“大人,夫人她不见了。”
“什么?”
男爵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指着卫兵怒斥:
“连个女人都看不好,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抱,抱歉!”
卫兵慌忙跪倒,可男爵却没有给他赎罪的机会了:“我已经不想再听见抱歉这两个字了,去荒野上当老鼠吧!”
“吱吱吱。。。。。。”
男爵话刚落音,和之前那位仆人一样,这个卫兵的身体也迅速发生了异变,仅仅十秒钟后,他就扭曲着变形成了一只人形老鼠。
周围的其他仆人们在见到这样的场景后都不由得瑟瑟发抖,自从昨天开始,重新显露本性的威廉男爵就越来越恐怖了。
“那个贱人!”
男爵冰冷的眼神仿佛可以看穿到地下,自己的妻子跑到哪里去了他用脚都想得出来,此时他也顾不得让丝凯勒死的合理了。
“走,跟我去地下!”
男爵的声音阴冷无情,他恨不得现在就杀死妻子。
地牢里,丝凯勒激动地看着苏摩,虽然只是一天没见,但在见到这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男人后她发现自己竟无比激动。
“丝凯勒。。。。。。夫人。”
苏摩有些尴尬地和女人打了个招呼,虽然昨天凌晨发生了那样的实情,可如今再次相见他还是有些难为情。
“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不怕男爵发现吗?”
丝凯勒三角型领口下暴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一条精致的金项链正点缀在上面。
苏摩有些入神的看着项链,这是苏摩母亲在几年前特意帮他置办用来讨女孩子欢心的,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竟然会是这特异空间里的丝凯勒。
“我不害怕死去,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丝凯勒坚定的摇摇头,随后抛出了一个令苏摩有些不好回答的问题:
“你昨天来我房间是不是别有目的?威廉说他房间里的东西被偷走了。”
“。。。。。。”
苏摩无言以对。
的确,他昨天潜入男爵的卧室就是为了盗窃德拉普尔家族的密信,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只能承认自己确实被成熟美丽的丝凯勒迷住了。
见苏摩沉默不语的样子,丝凯勒闭上了双眼,有些绝望地问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那天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你并不爱我?”
爱情是什么?
还不满二十岁的苏摩对此并不了解,他对爱情的一切认知都源自于以前父亲还在世时的只言片语。
他有婚约,未婚妻是老贪财赵沓的女儿,可这位未婚妻却曾不假辞色的对苏摩说过一些非常难听的话,苏摩看见她有时候还不如看见老贪财来的舒服。
苏摩曾认为爱情是一对懵懂男女四目相对时的心跳加快,又或者从两小无猜到霜挂两鬓间一直紧握的双手。
而布朗教授却告诉他,爱情如燎原烈火,它是耳鬓厮磨间那浓度猛然升高的荷尔蒙,它是雄性与雌性在黑夜中突然觉醒的野性本能。
丝凯勒抓在铁栏栅上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
“其实我叫苏摩,来自东方,并非法国安茹,这根项链是我母亲让我送给心爱之人的,我将它送给了你而不是我的未婚妻。”
“你有未婚妻?”
丝凯勒闻言突然笑了,得知苏摩已经订婚后她心里还剩下的一丁点对丈夫的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禁忌的感情简直使她无法自拔,如果不是铁门拦着现在她早就扑进苏摩怀里了。
“她是威廉的妻子?”
另一边的监牢里,观察了这边好久的艾利斯终于弄明白了状况,他刚想竖起大拇指表达下赞赏,可此时远处却传来了男爵的咆哮:
“该死的贱人,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法国贵族,他也是和外面那群老鼠一样的泥腿子出身!”
四十余岁的男爵显然对爱情别有一番看法,在他看来在贵族社会里贵妇们与年轻英俊的男子们之间的廉价爱情比比皆是。
他的妻子显然脑袋不太清醒,他只要揭露苏摩的真面目就能立刻欣赏到一出极佳的闹剧。
匆匆赶来的男爵愤怒地看了一眼妻子,随后立即对苏摩施以恶咒:
“莫勒,不,苏摩,你这该死的老鼠!”
带有魔力的诅咒立即笼罩了苏摩的全身,他本就虚弱的身体立刻痛苦地倒下,他的毛发开始疯长,尾椎骨上也延展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哐当——”
苏摩的牢门被威廉打开,指着正异变中的鼠人,他嘲弄地看着妻子问道:“现在,你还爱他吗?”
可丝凯勒却一言不发,轻蔑的看了一眼丈夫后毅然而然地走了进去,甚至还自己关上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