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静默片刻,洒然道:“有什么可怕的?寒门不过是破落户罢了,在中原混不下去,才只能跑到西北苦寒之地,来耀武扬威。”
“你难道没听明白?寒门的血脉之力不同于江湖武学,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力量。”老妪忍不住道。
“我深信,力量只有种类的区别,却无高贵低贱的差异。任何一种力量,只要不断累积,都能产生神魔般的力量。”
张晋道:“哪怕是用作提灯照明的油脂,全力燃烧之下,都能与祆教坛主相抗衡,不是么?”
老妪笑道:“那是因为鲛人本身便是与门阀相同层次的存在,所以它的油脂才能抗衡阳破天的火焰。只有门阀的力量才能抗衡门阀,这是中原公认的常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将武学代代推陈出新,难道不能找出一条抗衡门阀的通路?”
“如果那条路原本便不存在呢?”老妪反驳道。
“世上原本便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如果没人的话,我愿做开路的第一人。”张晋笑道。
有着面板在身,他深信,只要功法不断朝着新的层次推衍,自己最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弱于门阀!
但这种事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倒是好志气。”老妪叹了口气,“铁刀门上下,都跟姓黎的一个脾气。”
“大婶跟我说这么多,不会是只为了打击我吧?”张晋察觉到了老妪的心情变化。
“我试试你的胆子而已,现在看来,你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既然如此,把大天二的情况告诉你,也就不用担心你被吓破胆了。”老妪肃然道:“大天二也是寒门后裔,而是血脉之力更加浓厚。”
“他曾与阳破天交过手,此后,祆教的势力止步于西北五城,再没经过流沙角。”
“他的真灵血不知是什么,但能产生横练般的效果,刀枪不入。此外,方圆一丈内,他能瞬间取人性命,不知是什么手段。”
“多谢。”这些信息十分珍贵,能料敌于先。
“没什么可谢的,你要是能杀了大天二,替你师祖报仇,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她犹豫片刻,嘱咐道:“我当初跟你师祖有个猜想,可能是普通人运用真灵血的出路。”
“肉田为什么能扛住异种,也就是真灵血的力量,那是因为这些野兽身体某些部位的气血极其旺盛,新陈代谢极快,与异种的侵蚀形成了某种微妙平衡,这才能化为肉田。”
“如果我们能效仿野兽,将气血集中到一处,压制异种毒在体内的蔓延,没准能短暂运用真灵血。当然,只是个猜想罢了。”
张晋眼前一亮,想到自己的气感便是气血的高度凝练,没准真能试试。
轰隆!
巨大的震动传到炼锋号中,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抬头。
大地颤动,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炼锋号内的铁砧嗡嗡作响。
外面变得喧嚣,似乎有无数人在奔走呼喊。
笑声在白驼上空回响,尖利刺耳:“张晋何在?速速领死!”
……
城墙之上。
“关门,快关门!”
帮派首领与内城几大家族的人满头大汗,几十个人握住绳索。
吱呀呀的声音传来,绞索不断上升,终于将厚重的城门摇了起来。
疾冲而至的数百人马停在白驼城前,虽然并未进入城中,但散发的凶悍气势,跟江湖人截然不同,让人望而生寒。
为首之人,凤眼长发,双目狭长,模样俊美,顾盼之间,却让城墙上的曹百灵握紧了双拳。
“大天二!”
没想到大天二沉寂这么多日,竟然今天尽起麾下骑兵,直接进攻白驼城!
她心中大恨,大天二来得这么快,必然是今日会盟之事被马贼得知,让大天二都感知到了危机,为避免麻烦,悍然出手。
这些帮派推三阻四,不肯清剿周边窥探的马贼,终尝恶果!
“没错,正是我。”大天二嘴角带笑,轻描淡写,说出狂妄无比的话语:“天老二,我老大,没有人有意见吧?”
“这里不是九连城,你别得意太早了。”曹百灵怒道。
许多帮派中人也纷纷附和,“五丈高的城墙,大天二无论如何也翻不过来。”“城门钢板制成,攻城锤都打不破!”“白驼城固若金汤!”
大天二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时间,笑得直不起腰来。
“固若金汤,哈哈哈,如果给这金汤添上一把火,如何?”
曹百灵心中凛然,下意识向城内看去。
街道上,不知何时,已有数百个带着火焰面具的祆教教徒,沿途抛洒香灰。
街道上的人被香灰笼罩,神情狂热,加入队伍之中。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所有教众脸上露出笑容。
那笑容平和,安宁,如同回归故乡的游子,回归母亲怀抱的婴儿,却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异种的圣火祭,还算是圣火祭吗?”一个香主叹了口气,“希望坛主能在其他的城池寻到异种吧。”
但他还是兢兢业业,抛洒着香灰,身后的人聚成了长龙。
见时候差不多了,他高喊一声:
“圣火祭开始~”
“糟了,我的葵花帮!”“我的怒虎帮!”两名小帮主失声大叫。
他们的帮派总部,已经被祆教众人点燃,熊熊火起!
人群浩浩荡荡,越聚越多。
每经过一处地方,就有一处地方燃起烈火。
整个外城,没多久变成了火窟!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几名帮主跃下城楼,向着帮派跑去,却在途中被人群吞噬,融入洪流之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白驼城的结局,比九连城更不堪,连城都还未破,整个外城已经毁了!
小帮派轰然四散,在街道上与祆教拼杀,最后又被惑神香迷惑,化为纵火的帮凶。
曹百灵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张晋和铁刀门清剿了大半祆教势力,恐怕所有人第一时间就被里应外合,全部拿下了!
但纵然如此,外城也守不住了。
“撤吧。”欧阳飞长叹一声,“撤回内城,那里没什么祆教教徒,还能守一守。”
曹百灵失魂落魄,居然还没有打,便败了!
但她也是心智坚毅之辈,猛地一咬嘴唇,“我去炼锋号找张晋,你去内城找欧阳帮主,找到后汇合。”
欧阳飞点头,两人被虎豹骑与白驼帮护卫着,躲开狂热的人群,沿着小巷,疯狂向城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