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张晋忽然面色一变,立刻从血肉中取出缩小了一大圈的真灵血珠,大口喘气。
手臂上的凸起渐渐回落,有暗红色的毒血从体内被长春功的气感逼出。
他将真灵血包好,放入怀中,不敢让其再触及血肉。
炼锋号老妪的猜想是正确的,靠着气血抵御毒素,凡人真的能短暂激发真灵血,爆发出威能。
但这玩意每一刻都需要海量的气感来抵住毒素蔓延,才能防止侵蚀心脉,可谓是烧钱利器。
他看了看周围,大天二已经死的渣都不剩,原地只剩个刻着字的灰色石片,色泽晦暗。
而在纸张旁边,是身躯已经枯萎的巴蛇。
他用脚一踢,巴蛇表面如同石粉,簌簌落下,只剩下一截如同脊骨一样的三寸骨锥。
除此之外,大天二周身的所有事物都被刚刚爆发的烈焰焚尽。
他将这两件物事收起,放入怀中,才对铁寒风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铁寒风咽了口唾沫,这弟子如此凶残,此前说要让大天二死的渣都不剩,果然便说到做到。
欧阳飞在原地发愣,被旁边的白驼长老唤了数声,仍旧一脸迷茫。
只有陶大夫迅速走上前来,伸出手指,搭在张晋手腕上。
他待了片刻,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这弟子与大天二一番大战,虽然看着颇为狼狈,但身体却没有留下什么不可愈合的伤害。
哪怕刚刚被烧伤的皮肤表面,也在缓慢生长,新肉取代了焦黑,将片片黑色顶落下来。
让他不禁啧啧称奇,从认识张晋的第一天起,这具身体似乎就一直不停的刷新他的认知。
炼锋号,曹百灵扶着老妪走下屋顶,胸膛一直起伏不定。
纵然大战已经结束,但她仍旧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就去见张晋。
想到张晋刚刚勃发的英姿,她裙间忽然一阵潮热,不禁脸上一红。
见老妪并未注意,她才放下心来,匆匆向内城跑去。
内城处,欧阳飞呆滞半晌,忽然面容坚毅起来。
他走上前来,拱手道:“今后,白驼帮愿以张兄马首是瞻。”又对铁寒风拱手,“愿与铁刀门共进退。”
旁边的白驼帮长老捋了捋胡子,心中大定,少帮主这一日经历了太多起落,瞬间成长了起来。
张晋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今后几十年间,恐怕白驼城,不,西北五城,都将会是属于他的时代。
而张晋的恩怨分明,早就为人所熟知。
在这种情况下,有着昔日九连城共抗马贼的香火情,少帮主和张晋可谓是天然盟友,白驼帮也与今日逐渐兴盛的铁刀门是先天的盟友。
只要不想着压对方一头,张晋吃肉,白驼帮跟着张晋,自然能喝到最多的肉汤。
“我又不是马贼,你看我的马首干什么。”张晋笑道,“自己去找自己的路去,别麻烦我。
欧阳飞眼前一亮,张晋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对统治白驼城不敢兴趣。
整个白驼城遭逢大难,三帮五馆的势力十不存一。白驼帮虽然折了老帮主,但许多长老与帮众尚在,反而是实力最为完整的那个。
他心思活动起来,照这样看,以后的白驼城,就是自己与铁刀门共分地盘的局面了。
他试探着问道:“那张兄以后打算,和曹姑娘纵情山水,归隐田园?”他也不是没见过这情况,高手寂寞之后,反而退隐江湖。
“大天二既灭,我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再说,整个天下都快成了火窟,哪有什么田园。”
张晋摇了摇头,说出他的猜想,“北庭人与西域沆瀣一气,你们不会以为,大天二死了,他们就找不出人来攻占西北了吧?”
欧阳飞脸色大变,“还有仗要打?”
张晋拍拍他的肩头,摇头带着铁刀门众人与陶大夫离开,只剩下失魂落魄的欧阳飞。
……
轰隆隆!
春雷乍响,细密的小雨向着白驼城洒了下来。
张晋打开窗子,泥土的腥味顺着雨雾传来进来,他嗤拉一声,撕下一张万年历。
惊蛰,宜饮食,宜婚嫁。
当然,也宜躺平。
张晋懒洋洋躺在屋中的竹椅上,吱呀呀摇晃着,眼睛眯起,打了个哈欠。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过去了数日。
欧阳飞尽起帮中精锐,一夜之间突袭流沙角,将留守的马贼一网打尽。
因为精锐都在白驼城中被消灭了干净,所以这场复仇进行的相当顺利。
流沙角找出来的粮食堆满了马车,欧阳飞将所有粮食运回白驼,发放给城中居民。
白驼帮声威大振,欧阳飞的贤名传遍了白驼城,一时间声名无两,竟然紧随张晋之后。
流沙角的收获,并不局限于粮食。
成箱摆放的金银宝器,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不知名的珍贵丹药,也是林林总总,足有上百瓶之多。
欧阳飞力排众议,将所有收获先送到张晋居住的小院。
他没有忘记,如果没有张晋斩杀城内马贼,这些收获根本没自己的份。
而张晋如果对流沙角感兴趣,里面纵然一块石头,一片瓦,也绝对没有人敢抢。
张晋只收下了那些能补充气血的药材与一些容易携带的银票,其他的财宝,给铁刀门留了些后,都让欧阳飞带了回去。
但他同时托付给了欧阳飞一件事情,让他帮忙搜集用来泡药酒的毒物,多多益善。
当初,他获得铁衣馆主熬练皮肤的药酒方子后,曾托铁寒风搜集那些刺激皮肤的东西,但没过几天,变乱便发生,搜集也被迫中止。
以现在白驼帮的实力,搜集这些应该不难。
他休息片刻后,叹了口气,“今天不能再颓废了,北庭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来,该练功了。”
将功法推得更进一步,才能打通去中原的去路,向中原迁徙。
他拿出一张欧阳飞赠予的地图,铺在桌上,手指划出一条线,从白驼城延伸到中原。
而那条线上,离得最近的,就是九泉城。
他手指停在九泉城上,将桌面敲得笃笃作响。
祆教坛主阳破天逃脱后,这两天又在九泉城出现。
听说西北五城剩余的所有祆教教徒,都往那里聚集,不知在筹划些什么。
张晋手指凌空滑动,在九泉上面打了个叉。
不管祆教在筹划什么,自己肯定不能遂他的愿。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没有放敌人一马的习惯。
但这并不急于一时。
九泉可是祆教法坛所在,守卫森严,而且张晋在接连见识了真灵的力量后,也有些忌惮,怕阳破天在总坛有其他的杀手锏。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增强实力。
他拿出两件东西,一截如同白玉质地的脊骨,一片写着字迹的灰色纸片。
他展开纸片,正面写着一首诗。
“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
翻过背面,是七个扭曲变形的大字,楷、行、隶、篆……同一个字,七种写法。
“杀!杀!杀!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