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道斥责道:“真是无稽之谈!自圣唐之后,怪力乱神之事几乎已经绝迹,更别说大离建国后严禁淫祀与教派,彻底杜绝了诡异之事发生的土壤。”
朱语嫣被吓得头一缩,“这可不是我编造的,是整个庄子都流传的传说,不信你问成碧姐,这些故事都是小时候她跟我讲的。”
“她不是出去了么?”
“又没出庄子,在另一家小姐妹家缝制嫁衣罢了。”
朱语嫣小声道:“毕竟庄中的女子原则上不嫁人,她怕朱元伯伯训斥她,所以不敢在家中缝。你等着,我去找她。”
不多时,一身红裙的朱成碧跟随前来,见到宋闻道,眼前一亮,含情脉脉道:“宋大哥,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宋闻道握住她的手,“伯父说你出门了,还以为你出庄子了。听语嫣说,你在缝制喜袍?”
朱成碧轻咬贝齿,脸颊微红,显然是默认。
宋闻道喜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上次你急匆匆催我走,我还以为惹你生气了,今日才知你心意。”
张晋咳嗽一声,打断这两人,否则不知道会腻到什么时候。
“成碧姑娘,我们今日来,主要是因为那天与我们同行的书生,至今未归,不得已冒昧来访。”
“啊?他该不会是晚上走的吧?”朱成碧惊道。
“正是晚上,莫非这朱家庄晚上有什么说法?”
朱成碧面色发白,将庄中的传说又说了一遍,与朱语嫣所说的相比,这次更为详细。
张晋眉头紧皱,似乎听不出有太多逻辑漏洞。
莫非这朱家庄晚上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作怪,而不是寒门或者门阀出手了?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两人只能先行离开。
“慢着,宋大哥,这是送你的。”朱成碧塞给宋闻道一个香囊,才放他离去。
宋闻道深吸一口,嘿嘿笑着揣入怀中。
两人走出朱家庄,这次白日里并没有围墙拦路。
庄里的人家也都是大门洞开,不时有人从中走出,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满脸和善。
两人离开朱家庄,一路上,宋闻道都是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走到书院前时,他终于下定决心,猛地一击掌:“不能再拖了,等下就去卢家报丧,告知他们这几日卢仁嘉并未在书院,而是出了意外。”
“有什么责任,我一应承担,决不能牵连书院与朱家庄。”
“如果那位卢老爷还算通情理,不迁怒于我的话,等此事了了,我一定立刻与成碧大婚!”
打定主意之后,他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想起朱成碧送的香囊,他从怀中取出,见香囊上绑着一个活绳结,他顺手一拉,露出里面的檀香粉。
他刚用手捻了一下檀香粉,没想到从中抽出一张纸条来。
“见字如面:
宋大哥,我上次所说,入赘的男子能入住庄中,是为了宽你的心,没想到你当真了。”
宋闻道面色一拜,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到头顶,只觉得浑身血都凉了。
他镇静半晌,才借着往下看。
“庄中自从几百年前搬到武威,便一直是走婚生子,外人根本不被朱家庄接纳,甚至成婚时,会遭到庄中群起而攻之,有性命之忧。
唯一之计,便是私奔,三日之后,我将身穿嫁衣,来武威城找你,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去。”
宋闻道只觉得心中暖流涌动,攥起拳头,暗暗发誓:“此生必不负你!”
拳头舒展,露出五只青葱玉指,还有掌心的一道伤痕,里面泛出紫黑色,还有隐隐腥臭味道传出。
朱成碧看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她将手掌一抚,伤痕消失不见。
“就算能做一日夫妻,那也值了。”她抚过床上的嫁衣,神情恍惚,似乎望见了两人身穿喜袍相拥的场面,脸上都是幸福的面容。
嘎吱吱,嘎吱吱。
似乎有什么人在用牙撕咬什么东西。
她猛地将嫁衣往床箱中一扔,匆匆把箱子推到床下。
随后,她拍着胸口,调整了一下仪容,才迈着莲步,打开屋门。
院落之中,空无一人,只有相邻的厢房中,有一扇窗户被风吹动,在嘎吱吱作响。
她舒了口气,放下心来,走上前去,将窗户关住。
回到屋中,她谨慎的用门闩将屋门锁死,才放下心来。
正要拿出箱中缝制好的嫁衣。
忽然发现屋中的窗子不知何时,已被风吹开了。
她走到窗前,正打算关住窗子,忽然骇然大叫一声,身子跌坐在后面的床上。
一对如同死鱼般毫无生气的眼珠,直勾勾的望着她,并不说话。
窗户嘎吱吱的响,显得屋中一片寂静。
半晌,眼珠转了转。
老者说道:“你与那姓宋的书生,已经见了五面了。至今为止,你还未取了他的元阳之体。”
“父亲,我会尽快的,请您给我些时间。”朱成碧咬着嘴唇道。
心中却是想着要尽快离开朱家庄的事情。
寻常人只取元阳便够,只有宋闻道,却是罕见的元阳之体,对庄子来说,可谓一身是宝。
“没有时间了,主公与姜家一番大战,我们也受到波及,祖灵受损,没有元阳补充,整个庄子都要出大问题。”
老者转过身去,慢慢走远。
“成碧啊,我知道你对那书生有意,但纯阳之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是要他还是要庄子,你自己想想吧。”
朱成碧抿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她面色凄楚,望着武威郡的方向发愣。
“宋大哥,我能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
武威城外,一处荒山。
砰!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被扔到空中,随后被一击鞭腿轰击。
哗啦一声,碎石如同被炸药爆破一般,向着四方激射。
不少碎石打在附近的古树上,如同锋利无比的暗器,深深嵌入其中。
但张晋却摇了摇头,对刚刚一脚的效果很不满意。
“我现在的身体素质虽然已经强的不像人,但距离我想要达到的效果,还是远远不足。”
宋家庄的传说,他终究还是心存疑虑。
并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只是在围墙之前,他曾见过那身为庄主的老者,也是让他感觉很不对劲。
虽然两名朱家庄的女子言之凿凿,但他总觉得两人话里,或许有未尽之处。
有时候,只透露部分消息,反而比说谎话的危害性更大。
他怀疑,那两名女子只说了七成的真相。
这也正常,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不够资格知道朱家庄的秘辛。
那天晚上的围墙,只是简单试探而已。庄子里处处透着诡异,甚至祠堂里的东西,让他都感到有些危险。
他应对危险的方式,就是尽可能的提升自身。
眼下金刚功已经是量变引起质变,哪怕再提升,也只能延长鞭刃长度,不会有更多变化。
下一步,该提升长春功了。
张晋拿出那真灵血珠来,决定再次尝试一下。这次,他有了些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