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日上三竿,一切准备就绪,楚尘穿好天师道袍,就准备出门。
不想任家早有家丁等候在外,看到楚出来,当即焦急引路。
他们天未亮就来,等候如此久,也不知回去会不会被责罚。
楚尘倒也没客气,下了山乘坐任家马车快马加鞭前往“金蟾大山”。
此时,金蟾大山下,通往任家祖坟路上,有人头攒动。
事关祖坟迁移问题,今日任家大出动,任家上下,九子八女皆到,家丁护卫无数,气派无比。
只是此刻任家上下多少有些浮躁,眼看距离中午也不远了,主事者却还没来,这让不少人抱怨不断。
“爹,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啊?要不就让普空大师做法迁坟吧?”任风说着。
在他旁边静静站立两位身着袈裟的和尚,一老一少,老的慈眉善目,五福身材,手捏佛珠,不动如山,任风所说普空大师便是他。
少的也不年轻,二十来岁,满脸横肉,手持降魔杖,听到任风所言,冷哼一声,似乎极其不待见他口中的道士。
“是啊,爹,要不就让大师们上吧。”说话的是任牛,他此刻脸色红润,精神焕发,哪里像大病初愈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精神小伙。
而让他能这么快恢复的,自然是金山寺两位‘大师’的功劳。
任天棠看了任风一眼,随即对老和尚歉意道:“普空大师还请担待,只是在下有约在先,却是不能失信于人。”
“阿弥陀佛。”
普空老和尚轻颂一声佛号,声音低沉而有力,“无妨,出门在外,以和为善,只是道佛有别,他人先动了手,再想补救可就难了。”
“爹,一事不烦二主,那小道士迟迟不来,倒不如先让普空大师他们出手,不然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任风道。
只是无论他怎么说,任天棠也无更改的意思,反而是对着普空大师以拱手道:“劳烦大师稍等片刻。”
此话的意思还是要等那小道士来,这让任风、任牛等‘信佛’之人难以理解,明明普空大师已经展露神妙手段,救人于病危,为何不相信普空大师,反而坚持要那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
众人疑惑,却不敢忤逆任天棠的意思。
在任家,任天棠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便是他们也只敢争夺传承人的身份,却不敢觊觎家主位置。
作为任天棠的儿子,他们可是清楚的很,这位人前面善的任老爷,背后的手段是多么狠辣与恐怖。
老和尚对于任天棠的选择没有多说什么主动退到一旁,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倒是那满脸横肉的大汉嗤笑一声,小声嘀咕道:“这年头居然还有相信道士的,还真是稀奇。”
他说的小声,只是天生粗嗓子,附近的人都听了进去。
一个个纷纷点头。
这并非大汉胡乱诽谤,自十五年前大乾龙脉被斩,天地灵气枯竭,以法力见长的道士就没落,时至今日,修道之人近乎绝迹,愿意相信道士的人自然更加稀少。
这也是任家子孙不能理解任天棠执意要选道士来迁坟的原因。
任天棠自然也听到了和尚的话,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青牛山方向。
时间悄悄过去,火辣的太阳晒得众人心烦意乱,特别是年轻一些的,嘴中咒骂声就没停止过。
就在众人忍无可忍之际,远方有马车急速驶来。
“来了。”
任家人纷纷注目,那普空大师和徒弟法能也不禁侧目。
“吁~~”
马儿嘶鸣,在众人前方停住脚步,家丁们迅速下车,守护在一旁。
在众人望眼欲穿下,楚尘好整以暇的拉开帘布走了出来。
“楚道长。”任天棠上前一步见礼,或者是为了区分,他的称呼有所改变。
楚尘微微点头,下车后看了眼任家众人,看到生龙活虎的任牛时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那两个和尚,他脸上有一抹嘲笑,不过却没多说什么,衣袖一挥,道:“上山吧。”
说罢,他大步往前走去。
任天棠把楚尘的表情看在眼力,眉头微皱,看了眼任牛,留了个心眼,紧随楚尘而去,其他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请来的高人是何人物,却不想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心中恼怒更多,只是任天棠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只能把怨气埋进心里,准备小道士一旦不行,就让对方万劫不复。
“师父,是个小道士。”法能轻声道。
普空点点头,道:“不急,先看看本事再说,到时候我们也好‘收场’。”
“也对,早就听闻这任家如何富裕,这次要不狠狠敲他们一笔,就对不起我们等候如此久。”
普空不语,但眼中的轻视还是暴露他此刻的内心。
......
金蟾大山地势不高,但道路崎岖,半个时辰众人才来到任家祖坟所在。
此时,除了一些身体素质好的,任家上下个个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特别是任家女子,那几乎是瘫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哈着气,看向楚尘的目光多有不善。
作为大家闺秀,她们何曾受过这等苦。
楚尘没空理会那些不善目光,他的视线都集中在前方。
他们此刻正在处于‘金蟾’口中,前方是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一个小小的坟包坐落其中,四周并无墓碑、墓志铭,连祭祖的道具都没有,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任家祖坟,只怕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小土丘。
这是任家聪明之处,也是高人指点的后果。
因为如何立碑,墓铭,以金蟾反噬的力量来看,此刻任家早就鸡犬不宁了。
再看土丘四周空无一物,换句话说就是寸草不生。
此乃风水大忌。
坟头草,节节高,坟头长草不是骂人的话,相反这是代表阴德厚实,子孙有福的表现。
若是寸草不生,身前不是大奸大恶,就是埋藏之所是绝地。
楚尘想了想,问道:“任家主,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吧,这里的风景应该还不错,说不定还有灵草生长。”
任天棠微微点头,道:“是的,家父身前,此地还是绿草如茵,多有灵草,家父埋葬于此,也不曾有变化,年前我还曾来扫墓,这里依旧,没想到此刻却...唉...这也是我急着迁坟的原因,老爷子只怕在下面受苦了。”
说道这里他脸上有悲切之意,一副罪人模样。
而身后那些子女似乎才反应过来,皆是露出伤心表情,有女子居然哭唧唧的流出眼泪。
“爷爷,我好像你啊,呜呜...”
“爷爷,要是你还在一定是最疼我的...”
看了眼众人的鳄鱼眼泪,楚尘内心竖起大拇指。
‘大家族的弟子就是不一样,论演戏还是你们在行。’
富贵家养无情人,他们若是有一个真心的,就不会一个个空手而来。
楚尘知晓这任家无一个孝子,直截了当道:“挖吧。”
“啊?”任天棠一愣,犹豫道:“楚道长这就直接开挖?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