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健审视着那柄插在胸前宛若门板般巨大厚重的单手剑刃,贯穿身体的伤口上溢出的血肉已经风干成了紫黑色,如此恐怖的贯穿伤,自己竟然还活着?
这是什么道理?是神迹还是魔法?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原理的时候,毕竟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对于这种注定找不到原因的事情,司马健也懒得费脑子。
当务之急,是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司马健的身体被这柄大剑贯穿后,死死地钉在地上,要想移动,就必须将单手剑硬生生的拔出来,当然极有可能导致伤口二次撕裂,引发不可遏制的大出血,立刻扑街。
或者原地等待救援,不过这也是一场豪赌,赌自己的血液流逝速度与救援速度哪个更快。不过记忆中星界军在与绿皮的战斗中节节败退,防线已经全面崩溃,士兵们各自逃命,战场的天平已经一边倒了,态势恶化之快远超想象。这种时候星界军的饭桶指挥官还有可能收拢残军,组织起有效反击力挽狂澜吗?
对此,司马健深感怀疑。
帝国名言:牺牲是帝国的基石!
像自己这样平平无奇的“大头”,星界军数以万计炮灰中的一员,消耗品怎敢奢求《拯救大兵瑞恩》那样的待遇呐?
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不过真的要去拔胸前的剑刃吗?
司马健挣扎的用手臂撑起身体,剧痛瞬间袭来,全身的骨头犹如散架一般,咯吱作响。全身的神经,细胞,血肉都在发出痛苦的悲鸣。疼,太疼了,撕心裂肺的疼。
大汗涔涔,手臂痉挛了,司马健重重地摔在地上,喘着浓重的粗气,失败了,根本做不到,这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而是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抗拒尝试拔剑这种荒唐的行为,是生理上的抗拒。人能用手指触碰眼球吗?不能说绝对不行,但也是十分抗拒的。
司马健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建设和对疼痛的耐受力。这件事对他来说过于艰难了。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还没结婚,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失踪了,父母会找我吗?静雯找不到我,会伤心吧?我的游戏账号啊,新买的皮肤啊!”司马健沮丧地想。
“不过貌似也有点好处,至少花呗、借呗、狗东白条都不用还了,cao,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撸点,至少给爸妈留点养老钱啊!”
躺在地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且莫名其妙的念头不受控制的纷至沓来,也许是大脑在尝试分散肉体的注意力以便减轻那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好平静啊”司马健仰着头看着外星球那有别于地球的淡绿色天幕,一直抱怨人生太过平淡,没有波澜,缺乏刺激,现在刺激真的来了,自己却要死了,死在这种无人知晓的宇宙尽头,连个观众也没有。
泪水划过鬓角,司马健的眼眸就要缓缓闭上。
“不行!”
“我要活!”
就在行将放弃之际,司马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还有一个办法没有尝试啊!”
既然这里是战锤世界,那么向帝皇祈祷也许可以引发奇迹也说不定,尽管过去的经验和理性都在告诉司马健,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先不说自己根本上是个唯物主义者,硬要说有信仰,那肯定信仰的是钱教主。更何况还是帝皇这种半死不活的人类崇拜对象,算不算得上是正经神明都说不清楚。
可是司马健有办法吗?
有吗?
没有!
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呗。
如此想着,司马健便驱散了脑中那混乱如麻的思绪,尝试着集中精神,由内心深处向帝皇发出忠诚的祈祷,呼唤帝皇的伟力,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伟大的帝皇啊,请赐予我力量!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呼唤,请展现您的神迹!您的福音将得到我的忠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马健咋啦眨眼,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变化。
什么也没发生,祈祷的效果不能说没有一点,只能说一点没有!
“果然如此,白期待了。”司马健不由得老脸一红,耳根发烧,好在周围没有人,要不然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想想自己老大不小的人了,也相信这个,真是太耻辱了。
不过司马健转念一想,帝皇在战锤世界肯定是有神能的,要不然混沌四神也不会恨之入骨,畏之如虎。
而且自己穿越过来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引发神迹也许需要一定前置条件,是需要特殊的仪式配合?还是需要相应的仪轨?
又或者是自己的祈祷词不对,不够肉麻?不够忠诚?
“再试一次。”司马健决心再来一次,这回要解放心灵,不要面子好好谄媚一下帝皇。
伟大的帝皇:请同情子民那微不足道的苦难。
银河的主人:请保佑您陷在异型之中的羊群。
光明的守卫:请用光辉指引我们黑暗的道路。
我是您的战士,我是您的仆人,
不存伪善,毫无谎言,绝不自负,
牢记仇恨,保持敌意,积攒愤怒,
我发誓将给予那些不洁,那些异形,那些变种以永恒的毁灭。
请守护我,请赐予我力量,请使我强大,
我发誓将一切奉献给您!无论血肉,生命乃至灵魂。
我将终生侍奉与您!追随着您的光,向您献上无上的忠诚!
我将成为盾,成为剑,永世为您而战!
就在司马健竭尽所能地歌颂帝皇的伟业,搜肠刮肚地表达自己的忠诚时,他的胸口忽然传来了一阵烧灼一般的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紧紧的用手按住伤口附近的血肉试图减缓那种仿佛烈焰焚烧般的感觉,好在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司马健大汗淋漓的缓过劲来。
司马健眼中,出现了一道勾连天地的巨大光幕,从冥冥中的虚空深处流淌出的光之瀑布,当头罩下。身体在光幕中徐徐浮起,那光如午后的暖阳般温暖和煦,连疼痛都消失了不少。
司马健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胸口处的单手剑早已不见踪影,裸露在外的胸口上,竟是多出了一个赤金色的双头天鹰刺青!
骤变腋生,司马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撕掉了自己已然破烂的防弹甲,只见清晰的肌肉轮廓上,那个赤金色的双头天鹰刺青被金色的光芒勾勒,呈现出简洁而明快的线条,形成了一个完全不明其意义的符号,出奇的清晰,其形状神秘而诡异。似乎是某种契约达成的标志,蕴含了特殊意义的印记。
这是何等的伟力,这光芒又是何等神奇,居然能够横亘宇宙,跨越光年的维度,降临下来,瞬间治愈了司马健所有的伤势。
尽管血肉已然融合,不过覆盖在伤口位置的天鹰刺青还是让司马健觉得一股寒气从脊背上直涌了起来,很显然向帝皇的祈祷得到了回应,帝皇降下来神圣的福音,这本是好事,但是回想起自己的誓言,司马健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妥。过去老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当你知道那个神明真的存在,并且还对祂发过誓言,恐怕心中另有一番滋味了。
还不待司马健细想,胸口的那个诡异天鹰刺青突然狰狞起来,光芒四射,司马健眼前一花,仿佛坠入了异度空间。
现实的景物全都不见踪迹,出现在眼前的是疯狂翻涌的黑云,间中还夹杂着恐怖的红色闪电。
绿的,红的,紫的,蓝的烟雾弥漫过来。
紧跟着,他的耳畔响起了时而细密,时而尖锐,时而虚幻,时而诱人,时而狂躁,时而疯癫的低语。
明明听不懂这呢喃声在说些什么,司马健还是忍不住去倾听,去分辨。
那些声音承诺赐予他无边的力量,赋予他永恒的生命,体验无上的快感,授予他伟大的知识。
司马健的头再次疼痛,剧烈得像是插进了一根钢钎,在脑海中疯狂搅拌。
只觉的脑袋快要爆开,理性的思绪都染上了各种奇幻怪诞的色彩。整个人愈发紧绷,理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就在他再也无法承受,立刻就要迷失自我堕入癫狂时。
就在这时,虚空之上突兀地显现出一轮无比巨大的金色太阳,一道庞大无比的威严意志降临下来,祂一出现,就发出一声充满威压的喝令,司马健还沒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虚空中骤然显露出数道完全不同的意志,它们或者暴躁、或阴森、或慈爱,或魅惑,但共同点就是极为强大,司马健的灵魂强度和这些意志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太阳的差距,此刻,这些意志都显得极为愤怒,强行跨越了不知多少时空,将它们的愤怒传达到司马健所处的神秘空间之中,整个空间都在那无边的怒火下风雨飘摇,地面在震颤,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漆黑如墨的时空裂缝,仿佛破碎玻璃上的皲裂一般肆意蔓延,那是某种恐怖的存在要强行撕裂维度晶壁,将自己的意志投射进来。似乎下一刻整个空间就会被暴力撕裂,被击碎,化成齑粉。
但是无论那些意志如何宣示他们的威能,展现他们的愤怒,却丝毫无法撼动那道宛如太阳般熊熊燃烧,霸道至极的意志。那意志的箴言如同海浪般一波一波的冲刷下来,那些异端诡秘的力量在这神圣的光火中如汤沃雪般消散开去。那些强大意志一阵犹豫,终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此时,先前的无数嗓音嘈杂交叠的呢喃声如潮水般退去了,四周变得非常安静,氛围颇为飘忽。
渐渐的,一个光耀照人,顶天立地的透明巨像出现在司马健面前,祂整个身体都是由光凝聚而成,身体表面流动着大量由极强烈白光绘成的神秘图纹,巨人没有面貌,或者说不是凡人的五感可以感知到的存在。
司马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是陡然涌起了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灵魂当中翻覆涌动,更是冥冥中性命攸关。
这时候,司马健的耳旁突兀地响起了一个恢弘,神圣且神秘的声音,那声音如此恢弘浩大,伴随着圣歌,圣乐在空间中激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