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去年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一年多时间，明年八月份乡试，后年二月份会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景珩心中叹息。

他有冲天豪情，想一窥九重山上的光景，可是时间不等人，只怕他的文气要止步在这个层次了。

“若是我不用文心能否打败周剑臣。”

景珩盘算一下，时间不够用神州太大，没有个数年时间，根本就不要想一步一步地走完。

文心暂时不考虑，那么现在就只能从文技和文心之书上下功夫了。

“文心之书。”

他默默地念叨着，关于自己的文心之书，他已经有了方向。

今晚写的那篇文章，就是他准备写的第一章。

不过之前他一直有顾虑，毕竟春秋之道乃是维护礼教与秩序的至高典籍。

“所谓世道衰微，邪说暴行有祚，臣弑其君者有之……孔子惧，做春秋。”

而景珩心中所想，在孔夫子看来，应该就是彻底的邪说暴行。

不过，似乎也不是全如他所想。

至少刚刚那双眼睛就是证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杀了景珩。

况且在这个时代，圣人已经不能显化人间了。

但那双眼睛里面虽然没杀意，也没对景珩显出好感。

“要是知道那双眼睛出现的原因就好了。”

景珩也不继续想它了，毕竟能打算让六经注我的人，没一个不是狠角色。

想想董仲舒、想想公羊弘、再想想康某人的《新学伪经考》，一个比一个狠，景珩从前辈们的笔中看到了希望。

“他们能改，我改改问题不大，嗯。现在就开始写。”

“再说了。汤武革命，顺天应命，不也是儒家推崇的？”

“这好像不对，汉朝的时候，那谁来着还闹腾过。”

“管他的，反正历朝历代，天下变革儒家都是第一个转变立场的，想来圣人也不会反对。”

景珩心念一动，就在心中打起了腹稿。

之前虽然有想法，也有了一些构思，但是并没有全身心投入。

此时放弃一切，就在纸上勾勒出一个个重点词语。

很快纸张就写完了。

“小二，给我去多买点纸。”

景珩进入汉阳府后，恢复了秀才的着装，汉阳府毕竟是大城，对身份盘查得有些紧。

“秀才公您的纸买回来了。”

小二颇为恭谦，景珩在入住的时候出世了传验，他的名字并未隐藏，而他的词话火爆大江南北，纵使这被杀戮包围的江汉大城也有传闻。

“秀才公，您是在这过年吗？”

景珩有些诧异。

“什么事？难道你家客栈过年要歇业？”

小二连忙摆手：“我家掌柜回来，听闻秀才公住进我家客栈，想为您换一上等房。”

景珩摇头：“我可没钱。”

他倒是没说假话，他离开书院的时候给秦怀安留了十五两银子，毕竟在书院读书也是要花钱买纸买笔的，而之前的钱他也有所损耗。

这一路走来，少不得救济那些急用钱的贫苦，身上的钱财只有十两，自是要省着点花销，万一遇上需要救济的人，岂不是用处更大。

“秀才公说笑了，我家掌柜说了，您住多久都不用花钱，菜肴每天都是最好的，就连纸张本店也帮您备上了。只求您后天帮我们店写一副对联。”

景珩眼神微动，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享受是人类生存的根本欲望，虽然他靠专注压制了这些欲望，但并不排斥。

“那行，我去和你一起和掌柜聊聊，多谢他的款待。”

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相极为富态。

景珩上去和掌柜攀谈，说一些虚伪的废话，才上楼了。

“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他为这家店默哀。

城里的气氛还是有些紧张的，去年大战的士卒，还未完全撤离，依旧有五万大军在江汉平原驻扎，而汉阳府城外，也有一万大军，时常见到士官带着士卒在街上乱逛，一到晚上不法之事时有发生。

景珩虽在房间里面，也能不时听到这些声音。

他知道这是大景对整个江汉平原的仇恨。

他现在住在客栈的三楼上房，瞩目远眺，可以看见数条街，这些恶事却不能阻止。

“等我练成文技，定要将你等统统斩杀。”

他思虑再三，终究没有用人物卡出手。

人物卡上次升级之后，已经变了个样子。

总结起来就是杰森加上恶灵骑士的造型。

这模样，在晚上太过显眼。

而且这个造型，很像凤仙的变身，一旦使用，很容易引起麻烦，他并不想为这些普通百姓带来麻烦。

所以要么不杀，要么杀光，注定就是升级版杰森的特性。

愤怒的情绪让他的关键字中多了一些杀戮。

“鼎革、杀戮……等词汇渐渐汇聚。”

吵闹一直到亥时末，才慢慢散去，但是远方的巷道里面，依旧有哭喊声。

景珩没有睡去，他展开纸张书写起自己的文心之书。

虽然是从春秋出发，但这文章却完全背弃春秋之道。

“元年者何？周公之始年……何言乎王正月？杀尽不臣。”

“何以杀不臣？鼎革天下，再立规则。”

“士人不臣杀之，大夫不臣杀之…公卿不臣杀之，天子无道杀之。”

“天下乃升斗小民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天子无道，天下共击之。”

景珩不断地书写，包含着无尽杀伐，其中杀意透骨而出。

整个客栈里面的人，都为之一寒。

“杀伐，弱者最后的反击。”

景珩也不知过了多久，写到最后，他的房间里面都结出一层冰霜，小二也来探寻过，都被他打发了。

而写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遣词造句，写得又直又白。

直到此时他才清醒过来。

原本白色的纸张上也杀意笼罩，有一层淡淡的红光。

他看着这些纸张，顿时有些心惊。

还好不是书院，要是在书院，定要被于退之镇压。

满纸全是杀伐之言。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收起来。

这虽然是他愤怒之下所写，但未免不是一个可行之策。

书中的思想大体是通过杀伐，从新建立一个规则，然后不断收集万民一意志，建立出一台类似超脑的超级计算机，裁决一切纠纷，至于不同意的那都只能去死了。

不过，略一思量他就放弃这个想法。

这不过是他愤怒所书，一切都只是空想，没有任何根基。

不过。

“这本血书，用来修炼文技，暂用倒也无不可，其中杀伐之甚，超过我所见过的任何典籍。”

景珩心念一动，纸张上的文字进入他的身体。

一把血色长剑缓缓出现，他之前琢磨的春秋之剑，也瞬间就被这长剑吸收。

“什么春秋，什么大复仇，什么三世说，都要被此剑一剑斩杀，此剑就叫。”

“春秋三世一剑斩。”

“我的第一文技就要出来了。”

景珩心中得意之时，猛然听到楼下传来哭喊声。

他眉头一皱，也不管那些失去文字的纸张，打开窗子向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