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一大队士卒上门。

对整个店里面进行了盘查，所有身份不明的人物，都被带走。

直到景珩所在的最后一间。

“军爷，这里面住的是沈秀才，我等最好还是不要打搅他。”

掌柜本不想说话，思来想去还是在门前不远处说了，既不得罪那些士卒，也不得罪景珩。

“什么沈秀才，我们是奉冯将军与秦府台共同的命令行事，任何人不得阻拦，一个小小秀才也想阻拦。”

领头的军官傲然道。

“军爷这位沈秀才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子，江南书院的大儒，就算是秦府台也要以礼相待。”

掌柜，继续解释，既然沈维已经暴露姓名，自然要将这些全部说出来，不然就是故意给沈维找麻烦，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那军官似乎听过沈维的名字：“等等。你说这里面住的是沈维沈秀才，写出《人间词话》的那位大才子？”

“不错。正是沈大才子。”

掌柜连忙点头。

“我倒是想起来了，将军有过吩咐，不得惊扰这位大才子，不过，我等不确认是沈大才子，也不好交差。”

军官来回踱步：“这样，我们只敲门见一面，确保是沈大才子本人就行，如何？”

掌柜笑道：“我有个主意，不如说是送馄饨。”

“如此甚好。”军官点头。

……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掌柜带着一名端着混沌的小二站在门前。

“掌柜的，我告诉过你，今晚要写文章，不要来打扰我。”

景珩怒气冲冲地开门，也不等掌柜回话，直接道。

“我连续三次写到笔下顺畅之时，你这一次次的敲门是什么意思？你不给我个解释？”

他的目光不善，看着眼前二人，眼中带火。

“秀才公息怒，小的是怕您半夜饿得厉害，特地命小二备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为您解乏。”

掌柜赔笑。

“那端进来。”

那小二端着混沌进屋，就立刻出去。

“秀才公那就不打扰了。”

掌柜赔笑带着小二离开。

在楼梯口，那小二对军官摇头，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在秀才公那里就好，你我都能安心。”

军官笑道，“我们走，去下一家。”

……

景珩吃着混沌盘算着。

“凤仙，你会不会出现呢？或者说妖神道的人会不会出现呢？”

他原本的计划并不是之前那般，只是后来在那些女子的目光里看到仇恨，一点念头在脑海中形成，才改变计划。

妖神的目光其实不错，占据江汉平原，西可以入川，北可入中原，只要守住襄阳等几座要塞，足可以割据一方。

只不过他选错了时机。

若是早上五年，说不定这天下已三分。

不过对景珩来说，却有一丝火中取栗的机会。

周景不过是短暂和平，一点点挑拨都会重新发生战斗，到时候！

“江汉平原唾手可得。”

景珩微微一震，他所谓的游历天下，不就是寻找一个足以施展理想之地吗？

放眼望去，这天下只有两处，景周交战的几道，妖神道祸乱之地。

景周交战之地，考虑到未来必将发生的战斗，价值极低。

那么只有这江汉平原。

吞巴蜀，并关中，可走当年秦国之路。

入金陵，吞江南，也可走当年大明版图。

可守可攻乃是风水宝地。

有些条件不符合，时机不成熟，那就亲手做出条件和时机。

“还是实力不够，若是有实力，就直接控制府台和那将军，再暗中布局，培养班底，有个三五年时间，被发现也无所谓了，哪需要这么麻烦。”

“成大事者，几人不是有基本盘才并吞天下。”

景珩思索着，手指不断地敲打，思索落子何处。

不知不觉间，景珩的心思已经变了。

在见识到大景对江汉平原的报复之后，他就对大景和道丰帝彻底失去信心。

这是一个容不下升斗小民一丝背叛的朝廷。

一个失去宽容的朝廷。

原本还在变法和推倒重来中犹豫的他，彻底选择了推倒重来。

少了几分犹豫之后，眼神变得坚定。

“我不为功名富贵，也不会做皇帝，我所求的不过是一条救世之道，生产力，制度，都是我要改变的，可我是个普通读书人，怎么能从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德文宗，圣明帝王手中取得权柄，完成沈维的遗憾？那就只能另起炉灶了。”

“枪杆子里面才有话语权，我必须掌握枪杆子。”

景珩默默盘算着，江汉平原还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超凡武力。

经过妖神道六七年的混乱，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应该所涉无几。

应该都摆在明面上。

文道方面，或许还有文气冲顶的读书人，但是文气如山岳的应该没有。

至于武道方面，强大的武者应该都在军中，当然也有无惧。

最不容易发现的反而是妖神道妖人。

要是刚刚转生之时，还能用杰森的超级感知，但是现在，这一招已经行不通。

一来，汉阳府太大，二来，妖神道之人肯定隐藏起来，不会轻易被发现。

“正好今天白天可以去试试水，官中窥豹，可见一斑。”

想起秦府台的宴席，也是一个见识汉阳府实力的机会。

时间一晃而过。

景珩上午提前帮掌柜写了对联。

虽然有昨夜的混乱，但汉阳府还是响起了久违的爆竹。

明日就是除夕，黑暗世界生活一年的人们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掌柜大声赞叹景珩的对联，引得很多人驻足观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江南书院大才子沈维，新写的对联。”

这一日上午格外热闹。

景珩的脸上露出笑容，看到那些升斗小民卑微而又真诚的笑容，他反倒是莫名的安心。

因为他就是升斗小民中的一员。

简单吃完早上的饭食。

景珩便在小二的帮助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秀才服，满意地点点头。

若不是为了多观察汉阳府的底蕴，他可不会搞这些。

今日的宴会，想必会有很多人到场。

毕竟他的名头不小。

周文宗义子，于文宗亲传，天下知名大才子，境界说的开创者。

……

这些名头足以让那些自命风雅的人物想要结交他。

当然也有些人是想搭上两位文宗的线。

也有人纯粹就是为了结交他。

登上掌柜特意给景珩准备的马车，景珩向府台宅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