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观察着尸体。
这最低也是文心境界,不过都如最先那具尸体一般,文心扭曲,同时散发着腐朽破败的气息。
他一个一个地查看,都是一般无二。
他再次看向一具尸体,神色有些郑重。
因为这具尸体是文府境界。
在这个世界中,景珩知晓,唯一可能是这个境界的就是太师尚弦。
文气入道,开辟文心,领悟文理,这些都是文道初始境界。
领悟文理圆满之后,就是准备开辟文府。
而开辟文府就涉及人的本性灵光与文理的结合。
对于文府,景珩一直很好奇,不过也没机会接触,于退之也不知晓,现在有机会查看,自是不可能放过。
只是景珩粗略看一番,便叹息一声。
按照常理来说,开辟文府之后,文理就会交织出如同竹简或者书籍之类模样的东西的东西。
文府者,文章为府库之富,所以称为文府。
文理越多,凝聚的书籍越多,文府越强大。
景珩想观察这些人文理与本性灵光交织的模样,不过文心腐败至此,里面的文章典籍自然也没法查看,虽然还能看出外表模样,实则漆黑如墨,看不出任何东西。
不过这也在景珩的预料之中。
四处查看,一无所得。
他的目光看向另外一堆尸体。
那些都是蓝图境的文道修士。
蓝图境的名字颇为直白,这一境界说起来也很简单。
就是文府的文理领悟圆满之后,对自身的文理统一的整合,去芜存菁,化作在文道上面的蓝图构思。
这时候,文心与文理这些东西都会化为一体,所以景珩能依靠这些特征区别这三个境界的人物。
景珩盘算着,在这理想之地,说不得这些蓝图修士会好一些。
查看一轮,景珩再次跳过。
因为这些蓝图境的文道修士,他们的理想蓝图早已腐烂,犹如一张破纸。
他立在原地,心中思量。
既然前三个境界都无法保存,后面境界对景珩来说,更无法查看,就算有所收获,也看不懂。
相差两个大境界,景珩自觉看不出东西了。
“不过理想本源会不会在这些尸体上呢?”
思来想去,景珩还是继续查看尸体。
不过后面的境界景珩已经不清楚了,只是根据一些传说和故事了解一些。
超凡之前的最后一个境界,人世间。
所谓人世间,就是人世之间最为博学之意,秦汉之际设置博士官,就是人世间境界的强者。
至于修行之法,景珩已经不得而知,据说已经有了超凡的一丝威能。
而人世间之上,便是哲人。
这已经是超凡之境,在战国时代,就可以称为子。
诸子百家中最落魄的子,也是这个境界。
这个境界的文道修者,已经可以在虚空开辟理想之地,当理想之地成长到理想国,那就是圣,而且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有资格参与那个时代的百家争鸣。
“理想之地,莫不是理想本源与这有关?”
经历了几次失败的景珩没有继续查看,目光看向了之前的那颗明珠,他总觉得这明珠有些异常。
凝神注视着明珠,这明珠上的光芒好像有些变化。
光线从边缘开始变得暗淡。
就如同明月从满到亏。
只是速度有些慢,景珩一时没有察觉。
等等,那是什么?
景珩透过明月似乎发现一丝不寻常,随即就感觉一阵心惊。
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他。
再细细看去,那双眼睛又消失不见。
仔细寻找。
明珠下面好像有些东西。
“这是?”
景珩有些疑惑,思量一下,尝试着引动文气进入明珠。
在文气进入明珠的一瞬间。
景珩眼中有文气,而明珠之中也有文气,双重文气加持之下。
他才看清楚。
这明珠下面居然有一道细微的黑线。
“似乎是一个类似门的东西,只是怎么这么小?”
景珩有些好奇,犹豫一下,还是伸手向那光门摸过去。
在他触摸到光门的一瞬间,明珠瞬间变大。
“不,是我小了。”
他抬头看向巨大的明珠,宽大的青铜门,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心中已然明了几分。
再看青铜门内,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正是刚刚那双眼睛。
但就是这瞬间的一瞥,景珩就全身一震。
那眉眼何其漂亮。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透过双眼散发出无穷魅力。
景珩也不是没见过美女,后世各种美颜之下,什么样的倾城美女没有见过,转生此界,虽然没接触过两个女子,但就那凤仙,也是绝色无双。
只是那双眼中的秋波足以让世人惊艳。
心下微微波动,不过还是控制住心绪。
君子好美,但求之以礼,更何况只是一瞥,景珩虽好女色,但这两年的苦读,杂念渐渐消失,念头纯净,对美色已经没有那般看重。
整理一下衣装,景珩踏着月光通道,推开了青铜门。
大门之内有山、有水、有建筑,还有一轮明月高悬,虽然有些黑暗,但却灯火通明,不过刚刚那双眼睛却没看到。
景珩扫视四周,观看那些建筑,再看地形,有些熟悉。
“这是陈郡?”
“那里有人!”
忽然间,景珩看到一座小楼上似乎有人。
他盘算一下距离,似乎不远。
脚下用力,便向那靠近。
这里的街道之上,黑洞洞的,他边疾行边观察,似乎是魏晋时期的建筑。
难道这里是魏晋时期的陈郡。
念头思索,景珩越发感觉到相似。
逐渐靠近,他已经能够看清楚上面似乎是一个女子。
越发靠近,他已经能够看清楚女子的眉眼,但从女子的眉眼之中的风情看得出来,并不是他刚刚所见的那双眼睛。
这是一个已婚的贵妇人。
景珩靠近之后得出结论。
他停在不远处,秋风吹动,月华如水照耀着,一种奇异的感觉涌现,不自觉的吟诵起来。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贵妇人叹息着。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景珩又是不自觉的吟诵出来,完全没有任何的思考,脱口而出。
“这是陈思王的七哀诗?”
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吟诵的是什么。
那贵妇人似乎听到的景珩的吟诵,随即接着吟诵。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随着贵妇人的吟诵,景珩已经完全明白眼前是什么了。
这是意象之灵。
随即他的眼中就冒出精光。
意象之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诞生的。
意象是什么?简单说来,是赋有特殊含义与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
而意象之灵,简单的说就是意象有了生命,意象活了,可以在人类心中永恒流传的意象。
非大诗人,大词人不能成。
也只有在诗词之道,有惊世成就的人才能成就。
而眼前这个意象之灵的创造者,就是陈思王,曹植。
“曹植的意象之灵!”
纵使景珩心性平稳,也忍不住波动起来。
意象之灵可不是看的,它有非同一般的作用。
只要将意象之灵收进文心,那么就可以在这个意象上面有超乎寻常的领悟。
比如明月意象,一旦文心之中有这种意象之灵,那么就经常能在关于月方面有灵感,写出佳句。
意象很多,但意象之灵却不常见。
一是因为文道修为,二是因为需要特殊的感怀。
景珩抄袭了那么多纳兰的词和伟人的词,没有意象之灵诞生,就是因为修为不够,当然最重要的是缺少了几分感悟。
意象之灵难以诞生,很多诗人终其一生,也很难写出诞生意象之灵的诗句。
而现在景珩面前就是一个意象之灵,他如何不动心。
更何况这还是曹植的七哀诗。
曹子健是谁?
谢灵运道: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
王士祯道:汉魏以来,二千余年间,以诗名其家者众矣。顾所号为仙才者,唯曹子建、李太白、苏子瞻三人而已。
自魏晋以来,曹植就是五言诗中的冠冕,对他的盛赞不计其数。
其中对其评价最高的那就是钟嵘的诗品:源出于国风。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嗟乎!陈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
五言诗中的地位与孔子无异。
这是一位在诗词一道入圣的绝顶人物,他的意象之灵一旦得到,那就是天大的机缘。
更何况这还是七哀诗的意象之灵。
这可是怨妇诗的开山之作。
不过幻想中清醒过来的景珩,随即就叹息。
他不过是刚刚开辟文心,文理也领悟得不多,如何能吸引这等意象之灵。
思虑片刻,他再抬头,随即就愕然了。
那贵妇人已经将窗子关起来,显然是和景珩交流的愿望都没有。
景珩走向小楼的大门,伸手一推,叹息一声。
这意象之灵完全就不给景珩机会,她居然连触摸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景珩也没失望多久,这种意象之灵本就不是他的爱好,景珩从不是自怨自艾的人物。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岂是我辈风采。”
“陈思王虽然骨气奇高,但却少了几分男儿豪迈,若是白马篇那等文章的意象之灵,我还考虑片刻。”
景珩没有犹豫,继续转悠。
心里却在思量从,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曹植的意象之灵隐秘于此,那岂是寻常的理想之地,只怕陈群没那资格。
陈群虽强,但岂能与曹子健比拟。
纵使九品中正影响天下数百年,那也不能与曹植的才气相比拟,这可是公认的大诗人。
诗道的三位巅峰强者。
晃晃悠悠的景珩,一个愣神之间,忽然又进入一片奇特的野田,草木枯黄,百草凋零,落网密布。
在他眼前的是被罗网束缚的黄雀,就在他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在拔剑挑动罗网,释放着一只只黄雀。
“这是!”
景珩心神震荡:“《野田黄雀行》”
“这又是一个意象之灵。”
这下景珩再也按捺不住。
这首诗的意象之灵可不简单,那是和白马篇中的意象之灵共通的少年。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心神激荡之下,景珩不由自主地吟诵出来。
那少年正在看向黄雀,听闻景珩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是一声冷哼。
向那田野深处走去。
“等等!”
景珩敢想阻止,谁知那少年猛然转头,眼中闪过精光。
再次冷哼一声。
“哼!”
“啊!”
景珩一声惨叫,全身气血动荡,骨骼震荡的碎裂。
“这般恐怖!”
疼痛之中的景珩,念头闪过,运转血魔之体镇压,一刻钟之后才恢复平静。
“果然是顶级意象之灵。”
虽然对这个意象之灵颇为眼馋,但景珩还是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意象之灵,就算他能收服,进入他的文心,也会将他的文心撑爆。
“难道入宝山而空手回?”
景珩有些不甘心,不过看看四周,他也只能认命。
刚刚那片田野已经消失不见。
“为何此地有两个陈思王的意象之灵。”
景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从破落的理想之地,到明月之下藏着的暗门。
“等等。”
他回忆一下外面尸体的排序,似乎这些尸体都是按照特定方位排列的。
不过,似乎因为时间的关系,那些尸体上文气散尽,才没有了威能。
难道是文气大阵。
似乎是易阵。
这里很不对劲!
景珩自从进入这里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却想不出来。
秋风吹动,景珩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奇怪!”
景珩思索着,不自觉地向前走,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声音。
“有动静。”
他打量四周,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建筑的台阶之前。
“不对劲,每次进入一个地方,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看着这个建筑,想起之前的遭遇,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危险。
反正曹植那,那么多诗里面似乎只有白马篇杀气最甚,其他好像都没有太多的杀意。
思量着,便向那高大建筑而去。
等看见建筑的全貌景珩就是一惊。
宫殿!
这是一座宫殿。
魏晋时期的宫殿,还能与曹植、陈群扯上关系,会是什么地方。
秋风吹过,景珩忍不住打量一个哆嗦。
推开大门,灯火通明的宫殿中,那双眼睛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