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阁下,十位锦衣卫千户齐跪在地,脸上尽显悲切。
九霄至上的露台,许东仙恭敬的站在皇帝身后,语气沉重。
“陛下,闯宫杀人的恶贼已经被陆大人率领锦衣卫拿下,如期侦破了此惊天大案!”
“既然已经破案,那陆鼎怎么不亲自前来?难不成今天朕处罚了他,连立功都不敢亲自前来通报了吗?”
皇帝面露喜色,的疑问道。
许东仙随即满面哀容,轻声说道:“陆大人一心破案,孤身犯险,中了那贼人的陷阱,已经战死了!”
“你说什么!”
皇帝不敢置信的转过身,追问道:“陆鼎是朕的无双神将,他怎么会死?”
许东仙惋惜叹道:“大概是因为陛下您的训斥,陆大人一心想要立功,以报陛下的信任与其中,今日得知贼人的行踪后,不等我东厂的人手和锦衣卫援兵赶到,就带着三十几人追了上去,结果无一人生还呐!”
皇帝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个贼人呢?”
“死了!”
“死了?”
“陆大人在宗师境中也是顶级的强者,战刀术更是天下无双,即使遭遇袭击,也成功重创了对手,锦衣卫与东厂都已验过,那贼人确实是被战刀术所伤,而且生机已断,回天乏术,这会儿估计已经死在东厂了!”
许东仙悲痛的感慨道。
“陆鼎是朕最器重的人,是我大齐最锋利的刀,就连你也是朕为他准备的磨刀石,可现在刀断了,人没了,一切都死无对证了,你让朕怎么相信!”
皇帝语气悲切,一时间真情流露,不禁也对陆鼎死因生疑。
许东仙皱起眉头。
陆鼎之死,绝查不出半点线索。
只要等到明天,皇帝就不会再惦记着陆鼎的死因了。
而是会抱怨他怎么没有早点死!
但眼下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皇帝忽然打量起许东仙,眼中带着怀疑和犹豫,问道:“陆鼎已死,你觉得朕该怎么料理他的身后事?”
“陆大人公忠体国,为国捐躯,应该厚葬,大加封赏!但当务之急是要在锦衣卫中尽快选一个主事之人,继续为陛下分忧!”
许东仙立刻回道。
“陆鼎对你百般刁难,还曾派人刺杀你,你就不恨他?不想让东厂重新拿回节制锦衣卫权利?”
皇帝审视着许东仙,语气中渐渐升起一丝凉意。
许东仙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坦然道:“奴才管着东厂,当然想让东厂恢复到鼎盛时期,但奴才也知道国事为重,自己跟着陛下的时间尚短,资历不足,能力欠缺,还需要陛下今后多多指点,宁可少做些事情,也不能给陛下添乱!”
“至于陆大人,奴才对他更多的是羡慕,羡慕他能为陛下分忧,羡慕他能够成为朝臣眼中,陛下意志的化身!”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凉薄之意稍稍淡去,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让李芳来替朕拟旨,册封陆鼎为忠义伯,加太子太保衔,风光厚葬!”
“是!”
许东仙倒退着走出殿外,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转头便看到了静候在楼梯下的李芳。
“李公公来的正好,皇上找您!”
“主子万岁现在正伤心,我等一下在上去,不知能否和许公公聊两句?”
李芳面容慈善的问道。
许东仙点了点头。
李芳转身,引着许东仙向楼下走去。
“陆鼎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两人并肩而行时,李芳忽然低声问道。
“当然没有!”
许东仙言辞凿凿。
李芳点头,继续说道:“没有就好,许公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陛下看到你的价值,切莫因为藏拙,失去了表现的机会!”
“此话怎讲?”
许东仙好奇问道。
“主子乃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圣君明主,御下之术已经登峰造极,每一位受重用的臣子,都会有一位能力地位相匹配的对手互为牵制,而失去牵制的臣子,慢慢就会变成陛下眼中的弃子!”
“如今陆鼎一死,许公公就成了鸡肋,陛下此刻也在纠结是否继续重用你,所以你一定要抓紧立下几件功劳,让主子看到你的价值!如果一时难以找到立功的机会,也可对我发起攻讦,以达成新的平衡!”
李芳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许东仙不禁陷入沉思。
想要立功,需要稍加谋划一番。
寻找新的平衡,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一直没想明白,身边这位高权重的老太监,为何对自己总是照顾有加呢?
双方此前并无任何交集啊!
但既然当朝内相有心想帮,就绝不能浪费这得天独厚的资源!
“李公公,陛下现在最看重哪种功劳,不知能够指点迷津?”
许东仙低声问道。
李芳指了指周围,说道:“这玉皇阁耗费巨大,主子每日服用丹药,也是一笔极大的花销,如今国库内府皆已捉襟见肘,否则主子近日也不会无丹药辅佐修行!”
许东仙点了点头,看向李芳的目光中,疑惑更甚。
“我知道你一定在好奇,我为何会帮你,等你什么时候送够十二坛桂花酒,自然就明白了!”
李芳和蔼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东仙抱拳拱手,作揖行礼道:“多谢指点!”
行至一楼,两人自行分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许东仙直奔酒醋面局,一口气提了十一坛桂花酒,推着小车独自前往慈宁宫后巷。
每月送一坛桂花酒,十二坛就要送一年!
自己可等不了那么久,直接一次性送够数,岂不省事?
后巷小屋中,依旧不见人影,只有一盏残烛摇曳。
许东仙将酒搬到桌上,又从怀中取出一支新烛,点亮后坐在残烛之上,方才转身离去。
待到许东仙离去后,一道坡脚佝偻的身影走进房门,看着桌上满满的桂花酒,以及崭新明亮的蜡烛,不禁气的浑身发抖。
“哪来的混小子,把老子这点意境都给毁了!”
许东仙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默默念叨着:“皇帝缺钱,那弄钱还不容易吗?只是要在这权宦的路上,越走越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