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中传来咯咯笑声:“妖类?小女子可不是什么妖类。”
话音未落。
唰地一声。
一记拂尘骤然探出。
直逼霍功面门。
他眼神一厉,长剑蓦然向前一斩。
嗤嗤。
柔软细腻的雪色银丝竟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嘭!
在银丝与铁剑相撞的瞬间,霍功便感受到一股沛然巨力自剑身上传来。
咯吱声响起。
手臂当即传来咔嚓声。
那是骨裂声。
霍功闷哼一声,身形下意识后撤。
奈何银丝力量犹如巨浪波涛般连绵不绝,源源不断的不断冲刷过来。
而霍功的身影岿然不动,犹如河道入海口的一处礁石,时时刻刻承受着层层叠叠河浪的拍打。
“噗。”
在承受十余次猛烈撞击后,霍功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后撤。
在倒退十余步后,拂尘力道渐渐衰减,直至无法蓄力后,便倏忽撤走。
霍功咳了大口猩红鲜血后,惊疑不定的道:
“练气高阶?”
轿子中那人不置可否,只是发出一道轻咦声。
好似饶有兴趣的审视了一番霍功后,她轻笑道:
“妾身虽不知你从哪儿得来的机缘,可能侥幸迈入练气二层,也算有些机缘,不过很可惜,你这大好道途今儿怕是要栽在姐姐手中咯。”
话音未落,风声大作。
霍功借风后撤,一个倒仰。
呼啸一声。
一记白练从他鼻尖扫过。
再如蛤蟆吞虫般迅速收回。
霍功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双手朝地上狠狠一拍,整个人腾飞而起,高高一跃。
足足离地三丈之高,与花轿平行而立。
他眼神凛冽,手中长剑嗡地一声。
锵声大作。
他大喝一声:“去!”
举剑向后,朝着花轿狠狠一掷。
长剑如矛,当即破空而去。
十余丈距离,眨眼便至。
扑哧一声。
长剑划破花轿防护,没入矫中。
与此同时,几枚星光一闪而逝,钻入霍功胸口。
两道闷哼声响起。
矫中之人惊怒交加,愤声厉斥道:“找死!”
霍功身形跌落在地,砸碎了青石板。
但他无暇顾及背后的疼痛,连忙在胸口狂点数十下。
随即,他吐出一口瘀血,脸色唰地苍白下来。
几枚钢针叮当落地,直接嵌入泥土。
霍功瞳孔一缩,寒声道:“毒针。”
“嗖!”
长剑倒飞,倒插在霍功身侧,锵声大作。
颤鸣不止。
轿子飞快远离,留下一道尖锐凄厉苍迈声:
“小东西,本姥姥记住你了,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霍功目光一闪,忽然冷笑道:“怎么,不想报杀子之仇了么?”
“小东西!你找死!”
轿子骤然悬停,竟在疾速颤抖。
四个稚童灵傀脸色变幻不定,似在剧烈挣扎。
霍功眼神凌厉,死死盯着那顶轿子。
心神警惕大起,全身紧绷如弓。
最终,轿子中凌厉气息渐渐减弱,发出一道不甘的怒吼后,便疾速飘然而去。
“嘶。”两道吃痛声响起。
沈禄茫然起身,眼见霍功胸前染血,地上一滩污血,脸色苍白如纸。
万小博左摸摸右摸摸,发现身上并无伤口后,便大松口气,一脸庆幸。
“霍道友你怎么样?”沈禄连忙扶霍功起身,紧张问道。
霍功勉力撑剑而起,摆手道:“无碍,走,赶快走!”
沈禄脸色一紧,连忙搀扶着霍功快步走出这条青石板路。
路口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现在去哪儿?”沈禄紧张问道。
万小博一脸为难,有些欲言又止。
霍功脸色温和:“此行多谢万兄指路了。”
万小博脸色一松,他可不想招惹上麻烦,连忙抱拳道:“道长客气了,能为道长效劳是在下三生有幸。”
他朝着霍功抱拳道:“道长,请恕小子无礼,我并无寸功傍身,恐怕爱莫能助了。”
沈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居然临阵脱逃?你还是不是人?”
万小博无奈:“我只是一个凡人,如何挡得住这些神仙中人啊。”
霍功摆了摆手:“无妨。”
他微微沉思后,温声言道:“万小哥出去后能否帮我打听一件事?”
万小博肃容抱拳:“还请道长示下。”
霍功大有深意的道:“能否帮我去碧月坊打听一下,这位唐筱瑜在碧月坊的过往履历,包括待了多久,接过多少客人等等。”
万小博脸色一松:“此事不难,是小子的拿手本事。”
一听这话,沈禄神色微缓。
万小博朝俩人抱拳:“告辞。”
霍功颔首道:“不送。”
眼看万小博七拐八绕之后,消失在人群中。
霍功转头对沈禄沉声道:“你也走。”
“啥?”沈禄愕然。
霍功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如临大敌:
“我有大敌找上门了,你若不想死,就赶紧走。”
沈禄闻言一怔,脸色变了变,低头了一下抬头直视霍功:
“霍道友,敢问你可是修行者?”
霍功眯眼,看着沈禄。
只见对方眼神坚定,似有果决之色。
沉默少许后,霍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暗叹一声,也罢,既然有缘,不妨帮他一把吧。
在沈禄满眼期望之下,霍功目光下移,落在铁剑之上。
手指挥动,铁剑颤鸣,嗡嗡作响。
指尖一抬,长剑飞起,悬浮在空。
这一幕,看得沈禄如痴如醉,眼神迷离。
他喃喃自语道:“夫子有云:君子不语怪力乱神。”
猛然,他抬首直视,目光灼灼:“我也要修行!”
噗通一声。
在霍功惊诧之下,沈禄直接跪倒在地。
“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啊哈?
霍功直接懵了。
刚才还和他称兄道弟呢,怎么这会儿就拜师学艺了呢?
砰砰砰。
三声磕头声打断了霍功的愣神。
他回神过来,苦笑几声后,无奈道:
“我也不过是初入修行,如何能教你修行?”
沈禄惨然一笑:“若是不走修行之路,我如何翻身?”
“沈某人无权无势,所以惨遭他人凌辱,科场失利,连心上人都护不住,我不甘呐。”
“我也想读圣贤书,我也想成为读书人,我也想成为世人称颂的君子圣人,可十年寒窗苦读,最后竟是一无所有,成为丧家之犬不说,还前路茫茫,我如何能甘心?”
他低低一笑:“我不怪赵维华,因为是他让我教会了弱肉强食。”
他轻声道:“我也不怪月儿,因为是她让我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他抬头看着霍功,满脸祈求道:
“能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