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城。
重回白玉城,霍功有些恍惚失神。
他没找到楚妖月。
朝着那个老哥大腹便便的老板指引方向,追过去了数十里,依旧没追上楚妖月的踪迹。
他大声呼喊。
喊遍群山,喊遍高山深涧,喊遍了所有地方。
无人应答。
他颓然坐在一座高山之巅。
呆呆的看着高飞大雁。
他猛的大吼一声:“妖月,你偷走我的心,却不负责,你好狠的心呐。”
他高声呼喊:“等我!”
“你等着我!”
“我会找到你的!”
“你只属于我,谁也抢不走。”
他在山头之巅,待了足足七天。
七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七天之后,他起身下了高峰。
向白玉城走去。
他需要尽快找到楚妖月。
不,他需要在三年内找到楚妖月。
否则,便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回到白玉城,他站在不断高大的颓圮老旧城墙下,默默跟随城外乡民入城。
此时的城中再无衙役全城搜捕景象,街上吆喝声叫卖声此伏彼起,不绝于耳。
拥挤的街道摩肩接踵,纷纷攘攘,喧闹繁华。
两旁的楼阁商铺鳞次栉比,俨然丝毫不受修行中人的打搅与袭扰。
霍功所有所思,暗忖默许修行界存在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仙凡两隔’。
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加入宗门帮派,故而对于一些基本修行尝试,还不如一个修行小白。
只有剑灵传授的一些境界尝试与修行秘术要诀,其他的一概不理。
他走过拥挤的街道,淌过脏乱差的赌坊青楼,七拐八绕之后,刚才抵达万小博的巷道。
轻叩门扉,等待片刻后,一张熟悉的惊喜脸映入眼帘。
正是沈禄。
他惊呼道:“师兄你回来了。”
看见这张发自内心深处的笑脸,霍功沉寂冷淡的心境也终于被吹散了部分阴郁与憋闷。
他勉强一笑,回道:
“回来了。”
沈禄连忙将他拉入屋内,入目所见,竟是一堆薪柴。
还有一口大锅。
再看沈禄如此模样,短短三四天不见,脸色竟晒黑了不少。
甚至身子骨都变得精壮黝黑了许多,连最后一丝心浮气躁都渐渐磨去了不少。
浮华的书卷气也渐渐沉凝下来,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底蕴与积淀。
俨然是多日劳作,锻炼了不少。
霍功暗自点头,修行之道可并非吐息纳气,吃住行走,皆是修行。
故而修行之道,既是逆天改命之道,也是炼心磨砺之旅。
修行,既有法力的日益增长,也包括心境磨砺、体魄锤炼以及意志锻造等。
盖因修行之人,不缺天赋,唯缺大毅力、大心志者。
而且历来修为高深莫测的大神通者,无一不是此类。
霍功拍了拍沈禄肩膀,轻声言道:“褪去了浮躁,沉稳了不少,不错。”
他让沈禄关上院门,扣上门闩。
又在院中行走了一番,挥了挥手,四杆旗帜挥洒而出,落在院墙之下。
牢固扎入地下。
正是楚妖月无意留下的阵旗。
还有那块阵盘。
至于那枚隐匿符箓却消失殆尽,俨然是法力彻底消逝,不复存在了。
霍功一番试探后,便将阵旗收走,包括阵盘。
布置阵法并不难学,他稍加揣摩便学会了。
今日特意布置这里,不说抵御敌人攻击,只要能起到警示作用便好。
眼看霍功神乎其技的拿出阵旗,布置防护阵,看得沈禄心驰神往,眼神都为之憧憬起来。
看着头顶的光幕渐渐将房子笼罩,沈禄惊呼道:
“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阵法?”
霍功点头道:“不错,此为守护阵,这个形似罗盘的唤作阵盘,可配合阵旗构建阵法,用来防御、攻杀以及隐匿藏身,也是修行中人护持手段之一。”
布置好阵盘后,他又拿出一张符箓,却是那张半残的降灵符,用来镇压阵眼。
看着这张符箓,他微微失神。
当时祭出这张符箓破开石壁之后,还是楚妖月悄悄收了起来,吃鱼龙宴时还给他,并提醒到此符可用三次,皆有筑基之威,若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可轻易祭出。
“师兄,这便是传说中的符纸吧?”沈禄有些瞧出霍功心情不佳,故意叉开话题问道。
霍功回神,轻嗯了一声,不过他并未细说。
只是稍稍沉吟后,言道:“我传你一道口诀,你且记下来,明日我要检验。”
一听霍功要传法,沈禄下意识愣了愣。
他心神激动,忍住胸中澎湃,正要强做镇定。
奈何,不知何时,他眼角已湿,语声也逐渐哽咽:
“是,师兄。”
霍功神色一缓,轻声道:“万丈高楼平地起,别着急,先一步步来,听好了。”
他开始低声传法,耳提面命,一遍又一遍的复述。
不厌其烦,不辞辛苦。
少许功夫,便已口干舌燥。
传法之人尚且如此,何况受法习道之人了。
法诀词语所涉道律玄音,甚至还夹杂儒释道三教异韵,一词多义,一字多音。
法诀拗口,词语玄奥,高深精妙,非街头巷头的俚言谚语。
而且不少词语还极其诘屈聱牙、纷繁复杂,读之晦涩难懂、艰深不明,更勿论将其背诵的滚瓜烂熟了。
传法完毕后,沈禄便迫不及待的跑入房中,拿起纸笔,一番挥墨之后,便将刚才的口诀一一记载下来。
霍功也并未阻止,只是告诫他,熟记在心后必须将其毁去,因为法不传于外人。
沈禄连连称是,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张草纸,将其视若珍宝。
事实上这张纸确实堪称价值连城。
因为从未有人将这套锤炼体魄的法诀,以口诀形式传承下来,而且还记载于纸上。
盖因此法得自剑灵。
疑似上古炼体诀。
而如今的沈禄浑然不知,一旦此法诀泄露出去,会在修行界掀起多么大的狂风巨浪。
直到多少年后,他这位人界至高存在刚才感慨颇深对徒子徒孙们言道:吾之道,源于天尊授予的一纸法诀,重如万钧也。
眼见沈禄在房中不断踱步,手捧草纸,嘴里念念有词。
初始艰涩,磕磕巴巴,听得人头疼不已。
霍功索性来到院中,在阵法阻挡下,他默默调息,消化体内吞食的望月鳝肉。
他默念神秘法诀,盘膝而坐,抬头仰视苍穹圆月。
作天狼啸月状。
同时,嘴巴微张,吐息纳气。
他一运法,体内练气二层的修为便如迅疾的径流般,无声窜动。
呼吸之间,便完成了几个周天。
横贯五脏六腑,遍及四肢百骸,沁入全身血肉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