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你不想让他们伤害我，是不是？”

江来和小人鱼沟通一般都用最简单的方式。

她喊他陆犬，后来发现只要自己一喊这个名字对方就不搭理自己的时候，江来就知道小人鱼已经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了，于是便问他的名字。

红星。

他的名字叫红星。

江来问他这個名字是谁给他取的，小人鱼说是他父亲。

一人一鱼经常像这样坐下来聊天，因为江来听得懂他的语言，所以对方的心思她全都知道，就在这种毫不公平的交流方式下，江来成了小人鱼最好的朋友。

小布丁经常吐槽，江来像是个拐卖儿童的怪阿姨，骗得不谙世事的小人鱼对她掏心掏肺。

小人鱼确实单纯，但江来从来没骗过他。

就比如说现在，江来说他的族人是来杀她的，她可能会死，死了之后小人鱼就没有朋友了。

江来一本正经说出这些的时候，小人鱼就缓缓靠过来了，上身虽然瘦但却很纤长，脑袋靠在江来肩膀上的时候虽然有点费力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江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来看着他的鱼尾，末端那那一缕柔软朦胧的彩色尾纱随着鱼尾轻轻拍打水面而不断飘荡在眼前，很漂亮，只有大自然才能创造出来的色彩。

在创造人鱼这方面，大自然确实偏心，给了他们强大的力量与再生能力之后，又赋予他们极美的体态，不仅能在海里遨游还能在陆地呼吸，江来曾不止一次的沉迷于研究人鱼的身体。

这么近距离的研究活的，还是第一次。

她一开始倒是没打算能和人鱼走的这么近，毕竟从一开始她只是把小人鱼当狗来训，但没想到这家伙第一次感受到陆地人的温暖之后，养成了一个怪癖，那就是非常喜欢贴近江来，感受她身上的热量。

人鱼体温很低，浑身都光滑又冰冷，手感不错但不能久碰。

所以他们喜欢靠近热源，这也算是新发现之一，江来默默把“人鱼喜热”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

“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你随时可以回去。”

像小人鱼这样的情况再训练也没意思了，太听话了，而且学习能力很强的他早已经能听懂人类所有的话，不光如此还会说会写，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江来训练他的初衷，就是希望他能成为人，鱼共生的一个突破口。

杀光人鱼不现实，唯一可能的就是让他们彻底服从。

小鱼人既然是王子，那就是以后的人鱼之主，如果他对人类的态度是友好的那以后能省不少事。

现在目的达成了，小人鱼也在江来的陪伴下成年了，鱼尾更加强壮相关方面也更加成熟了，是时候把他送回去了。

可江来刚说出这句话，面前的池水突然被鱼尾直接掀起一阵水浪，水花溅在脸上冷冰冰的。

江来摘下眼镜，面无表情的擦试着上面的水渍，语气平静。

“你有其他想法可以直接和我说。”

小人鱼却直接跳进了池水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漂亮的脸对着江来，湛蓝的眼底全是不满。

“你想抛弃朋友？”

“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你不同意和我一块走，那我也不走，直到你同意为止。”

小人鱼虽然成年了，但思想上还是个执拗的孩子，认准一个道理咬死不松口，怎么劝都没用，脑回路就那样压根听不进去劝。

江来放弃和他说道理了。

她默默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然后拖去身上的白大褂扯掉皮筋，直接纵身跳进了水里。

小人鱼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但还是十分欢快的纵身跃进水里，绕着江来愉悦的转圈，像个开心的孩子。

江来便一直在池水中陪他玩耍，人鱼巨大且有力的鱼尾包裹着江来支撑着她一遍遍的跃出水面又快速浸入水底，像是在玩水上乐园。

小人鱼不知疲倦，江来一遍遍被他拖进水里，好在他还记得人类无法在水下呼吸于是又很快的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上去，依此往复，他玩的欢快。

巨大的鱼尾跃出水面闪烁着粼粼的光，江来骑坐在他的鳍背上，跟着他在池水里一圈圈的游来游去。

以不同的方式观察她最了解的人鱼，成年的红星鳍背已经发育成熟，江来伸手沿着他脊骨那一条线慢慢往下抚摸着，快要靠近鱼尾的那一截长着彩蓝色的鳍，不像别的人鱼总是奋力的炸开鱼鳍，身下的这条小人鱼，鱼鳍和他一样温顺的贴在后背，随她抚摸。

指尖轻轻一按，能感受到藏在鱼鳍下面那根根坚硬的骨刺，这是人鱼的大杀器，一共十八根，发射完不出三天就能再次长齐。

江来认真摸索着，因为死掉的人鱼骨刺会跟着融化，而活着的人鱼大多数都会被割断背鳍，江来从没有机会像这样去抚摸一条人鱼的鳍，他们最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柔软的地方。

指尖抵着鳍刺往上掀，鳍膜就会张开，这段膜很脆弱，锋利点的刀可以轻松割断，一旦断了那么人鱼将无法耸立背鳍发射骨刺。

所以江来第一次抚摸人鱼的鳍膜，柔软光滑，白白嫩嫩的。

身下的小人鱼趴在池子旁，眯着眼睛任由江来在他背上随便抚摸，作为奖励，江来的手慢慢向下轻轻抚摸他鱼尾某处。

池水慢慢荡漾开，人鱼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喘息着，他回过头，湛蓝的眸子里全是江来的模样，突然他翻过身，直接把江来抱在怀里，让她紧贴着自己腹部。

江来有些脱力，在水里泡太久导致她的四肢酸软的厉害，只能由着人鱼抱着自己飘荡在水面上。

突然，江来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肚子。

她想起自己之前解剖过的那条雄性人鱼，心下不由骂了一声。

低下头，小人鱼正认真盯着她看，那眼睛里的光当真像是一池柔软的潭水，瞳孔都跟着涣散着。

“江来，我想……”

“你不想。”

江来踢了他一脚，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抓着池壁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