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了,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加了一个煎蛋,上面飘着一些葱花。
旁边摆着小碟的咸菜。
陶玉莲低着头,伺立在饭桌旁,“家里只剩这些,老爷先将就着吃,等晚饭的时候,我去秤点肉回来。”
白煜感觉很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坐下,吃着面条。
见她还伺立在旁边,动也不敢动,白煜直骂何志余,在家里威风成什么样了?
他心里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学何志余那样在家里摆威风,肯定能更好地隐藏身份,但是他实在不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好女人。
反之,如果他对陶玉莲好,那就不符合何志余在家里的威风,容易被陶玉莲识别他的身份。
考虑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对陶玉莲好一些,即便有暴露身份的可能也在所不惜。
“我不在的这些年,家里还好吗。”
白煜轻轻地问,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些。
即便如此,陶玉莲还是颤抖了一下,“还.....还好。”
白煜奇怪地看了看她,看来何志余在家里的“威风”,比想象当中还厉害。
在“外面为人仗义、跟街坊邻居关系好”,可能是真的。
经常“买小礼物送给老婆”,或许只是做给外人看,实际上在家作威作福。
白煜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面条,缓缓开口,“离开家的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想起了家的温暖,想起了你的好,想起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待你,一阵阵懊悔,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会好好对你。”
特意说这些,是让他的“性格转变”不会让陶玉莲太吃惊和怀疑。
陶玉莲怔神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白煜问,“可以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陶玉莲声如蚊呐,“嗯。”
白煜心想,可能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自然就会适应。
他这边刚吃完了饭,陶玉莲就泡好了茶端过来,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去洗。
白煜喝了一口茶,出了客厅,走进厨房,打开米缸盖子看了看,还剩一点米,菜也只有一坛咸菜、几颗青菜和两个鸡蛋。
察觉他进来,陶玉莲低着头,身子僵硬地洗碗。
白煜解释道,“这么多年没回来,我总得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除了这点粮食,家里还有多少钱?”
“我去拿。”
陶玉莲放下手里的碗筷,就要去屋子里拿钱。
“不用拿给我......”白煜摆手,“我就问问。”
陶玉莲只好继续洗碗,轻声道,“两百三十二文。”
白煜感叹,两百三十二文,多么精确的数字,记得这么清楚,真是精打细算过日子。
大乾皇朝五百文也就是五百铜钱等于一两银子,这点他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家里还有半两银子不到。
想起在临福县江面画舫上花销的二两银子,他就一阵肉痛,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
“我走后,衙门里没有发俸禄吗?”
“刚开始第一年是有发的,后面就没有了。”
“孩子呢?”
“在书院里念书,每个月底回来一次。”
“我会想办法弄些钱回来,这些年辛苦你了。”......
几乎是白煜问一句,陶玉莲才答一句,仿佛审问犯人一样,她半句闲话不敢说。
这样也挺好,若是太热情的夫人,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一个把持不住,岂不成了曹贼?
尽管他觉得当曹贼没什么不好,但总得慢慢来,感情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不然心里这道坎过不去。
“对了,我听说有些登徒子骚扰你?”
白煜想起这事,“是谁?”
陶玉莲标致漂亮的脸庞瞬间苍白,身子颤抖地跪下,带着哭腔道,“老爷,我发誓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义兄他们帮忙打跑了那些人。”
白煜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起来,“我没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只是问那些登徒子是谁?”
陶玉莲迟疑了一下,“张七财那些人。”
哪个张七财?白煜没问,不过总能打听出来,“行,我知道了。”
他取出刚买的玉簪给陶玉莲,还有一些零嘴小食本来是给孩子买的,也一起给陶玉莲,女人应该也爱吃。
陶玉莲连忙接过玉簪,小跑进了屋子,照着镜子戴好,小跑出来在他面前站好,给他看。
“好看的。”白煜笑了笑,心里却暗骂何志余在家里逞威风没边了,每次买小礼物送给陶玉莲都得立刻戴起来看,否则,陶玉莲不会这样“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又跟她聊了片刻,白煜便说“有事出去一趟”,进屋换了一身常服,背负着双手出了院子。
陶玉莲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擦了擦眼泪,继续打水洗衣服。
白煜来到无人的角落,切换角色卡,变成虎伥状态,也就是他自己原本英俊的面貌。
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张七财的底细,无非就是祈丰县城里的一帮泼皮无懒,经常欺负弱小、调戏良家女子。
“两个法子。”
“一,等到晚上,我直接摸到他们家去,一拳一个打爆他们的狗头,还可以顺手拿走他们家里的钱财,造成打家劫舍的假象,麻烦就是衙门会追查。”
“二,动用衙门里的关系收拾他们。”
白煜略作思考,便选择了第二个法子,能用阳的就没必要来阴的,能明着来何必用暗的。
他换回巡检角色卡,回到家里,换了官衣出来。
陶玉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也不敢多问。
多好的女人啊......白煜感慨了一下,径直来到祈丰县的衙门里。
结果可想而知,十年的时间,县令换了三任,主薄、教谕、典吏、巡检这些也换了两三任,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些同僚。
“这样更好,我省得应付他们。”
白煜来衙门,也不是为了找他们,收拾张七财这样的泼皮无懒,还用不了这些人。
他直接找到了衙门里的捕头。
值得一说的是,县衙里有品级的官职,上面会调动和调整,可没有品级的胥吏、捕快这些人,一般都是本地人,在县衙里干一辈子,并且,老了以后,子承父业,还可以接班,代代相传。
所以,胥吏、捕快这些人大部分还是十年前的“旧人”,白煜还有几分薄面。
“刚才,巡街的时候听说何大人回来了,卑职还有点不信,这见到本人,卑职不得不信了,真是跟十年前一样年轻啊。”
跟其他人反应一样,捕头也是感到惊讶。
白煜也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本官来找你,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捕头沉吟了一下,“应该是张七财那些人曾经骚扰嫂子的事吧。”
不愧是捕头,心里门清,白煜道,“没错,本官要让他们知道后果,也让整个祈丰县城的人知道,否则,本官这脸往哪搁?”
捕头为难道,“当时得知他们骚扰嫂子的时候,卑职看在何大人曾经照顾卑职的份上,就想办了他们,可是,卑职有难处,不好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