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乱立flag,否则会光速打脸。
“碰见路匪了,男的都下车。”司机走进车厢大喊。
大巴开的远光灯,只见路中横着一条大腿粗的木头。木头后面站着四个拿着木棍铁楸的大汉,灯光之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见众人没反应,司机急骂“还是不是爷们了,刚刚要不是我刹车快,车都翻沟里去了。四五十个爷们让几个农民给吓住了?”
“他们撬行李舱了。”副驾喊了一身。
“下车,不下车的待会自己走,老子不伺候太监。”司机发了狠。
“我们人多,他们又没枪,怕什么。行李丢了,可没人给赔。”黄富贵吆喝了一声,带头走向车门。
“走,把东西带上,出不了啥事情。”张强看着蠢蠢欲动的乘客,低声跟几个同伴说。
几人挎着背包跟了上去,大家见状,也都跟着下了车。
看着车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撬行李舱的几人停了手,默默退回了黑暗中。
果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众人见状,在黄富贵的带头下,奔着车前的几个男人就去了。一群人顺着灯光,竟然走出了气势汹汹的感觉。
“站住。”木头后面有人出声了,“再往前我不客气了。”
“怕个球,他不敢动手,抢劫的打死了也是白死。”黄富贵果然是老油条,这话一处,本来还气势一滞的人群脚步都透出凶狠二字。
可张强瞧着,说的最狠的黄富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在了人群中间了。
“抢劫是重罪,打死了还有奖励。”张强吼了一句,拉着冲的急急地张学武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脚步。
劫匪几人看唬不住人了,也不放狠话,提着棍子钻进路边的林子里,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搬开木头,又跟着司机在四周查看了一番,确定没埋钉子什么的,众人上次重新出发。
虽然是虚惊一场,乘客都是睡意全无,大概是因为一同经历了事情,大伙倒是不知不觉亲近了起来,不一会车上就称兄道弟,甚至还有人拉上了乱七八糟的亲戚。
老江湖黄富贵经此一事,大出风头,众星捧月般被围在车中间,意气风发,大谈江湖故事,车里惊叹声、叫好声不断。
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仿佛都过得快了。
张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车窗外看去,满眼都是光秃秃的小山包,张强一时有点懵,金城是在沙漠里吗?这景色莫非是到了戈壁滩了。
看着黄富贵也坐起身盯着窗外看,张强一边心里感叹这中年人精力旺盛,一边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疑惑。
“黄叔,这是到哪里了,外面这是戈壁吗?也太荒凉了吧。”
“哈哈,这可不是戈壁。这里是金县,就是号称‘苦甲天下’的金县。是真正的靠天吃饭,水贵如金。等到金城你就知道了,当领导的、当老板的是金县人。当乞丐的当小偷的也还是金县人。为啥呢,苦日子熬不住了,要么向上奔,要么往下落。”
“叔你对着挺熟悉的哈。”张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黄富贵这人,有点让人琢磨不透,昨晚还怀疑他是个‘两头吃’,更看他说话的时候,倒像是个诗人了。
“我老婆就是金县的。而且当年我到这里修了三年水利工程。”黄富贵伸出三根手指头。
不等张强应和,张富贵自顾说了起来。
“定西这地方,从古到今就缺水。缺到什么程度呢,一点得花半天打水。一桶水洗了菜再洗脸,洗了脸再洗脚,洗了脚还能饮牲口,都舍不得浇地。一场大旱,那真的就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后来全省几万人来帮着搞水利,挖了几百公里的渠,全国凑了几十台水泵,硬生生把黄河水抬了几百米送了上来。”
“牛*。”张强一时有点不能理解,水往低处流,怎么把黄河水太高几百米的,想夸也夸不到点子上,索性就当个没文化的。
“金县号称金城东大门,再有一个钟头,也就到金城了。”
“这就到了吗?我记得说是得走个两天时间的。”张强确实疑惑,上学那会,老师还讲呢,说去金城听课呢,坐了两天车,骨头都快断了。
“冬天里肯定是得两天时间,有雪有冰的话,晚上车不敢爬山,一不小心就翻崖底去了。这不打春了么,也不怕打滑,司机两班倒,大晚上也就翻了山了。你算算,从昨下午两点走开,到今早上十点多到,可也整整走了十七八个钟头。”
这么一说,张强理解了,四五百公里路,走了十七八个小时,这车速跟骑自行车差不多,怪不得摇的人一路昏昏沉沉的。
金城就要到了,可这活怎么找,工怎么打,饭去哪吃,人去哪住,张强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虽然鼓动着大家出门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的,事到临头,心头不仅打鼓,忧虑和不安倒是压过了激动和兴奋。
“黄叔,你跟我们说说。这金城哪里活好找,啥活赚钱。”张强思索了一下,看着同伴也都醒了听着黄富贵说话,也便张口问了出来。
“你们没熟人吗。”黄富贵疑惑的问了一句,也不等几人回答。“要说赚钱,肯定是钢铁厂跟石化厂赚钱,可人家要的是城市户口。没户口也没门路,你们也别指望了。要我说,你们就去建筑工地吧。现在到处都在修楼,去工地干上几个月,学个手艺,一个月也能赚个两三百的。”
“去工地干活,你们就去东方红广场找,那一天招工的多。”
“你们这情况,听叔的,就去工地,吃饭住宿赚钱都解决了,要不然你们还得自己租房子。”
“估计你们也没钱办暂住证。找到活了,你们也就安心先干上几个月,摸清了情况再出来转,要不然被查了,不但遣送回家,还得交罚款。”
“唉,叔给你们留个地址,以后万一有啥事了,可以来找找我,或许能帮上个忙。”黄富贵从胸口抽出一直钢笔一个小本本,写了一串字,顺手递给了张强。
几人忙不迭道谢。
说话间,司机喊了起来“东港到了,下车的赶紧。”
车窗外已经能看见楼房,还有高高的烟囱里黑烟滚滚……
金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