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明深邃的目光聚焦在那团黑色蠕动的异形身上，沉默不语。

海饕餮表面上看似在尽心竭力为自己服务，在自己的命令之外还做了提升，让白司命的外形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但在夜长明看来，这种超越自己要求的服务，已经等同于宣示力量。

可悲的白司命已经彻底沦为了绝望与怨念的聚合体，在无尽的痛苦中轮回，夜长明却真的高兴不起来，在他看来，整个昆仑大陆都太过渺小，更何况是昆仑大陆的一粒尘埃。

海饕餮也自知这点小恩小惠根本不值得一提，但犹豫片刻后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神王大人，您对我的处理满意吗？”

夜长明回过了神，冷声道：

“你在向我邀功吗？”

“嘿嘿，大人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怕您不满意。”

夜长明没有接茬，自顾自感慨：

“我的分魂来到各界有些时日了，我发现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个活得真是逍遥自在。

特别是你，我看你对当下的生活很满意啊！做出一件小玩具都足以开心很久。

看样子我也没必要在留在这里给你添堵了，我准备回去了。”

海饕餮闻言悚然心惊。

其实它这些天来辗转反思，总在思考一个问题：

神王夜长明为什么会突然降临昆仑大陆？

海饕餮曾经想过，这位九天之上的神王会不会遭遇变故，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仅剩下残魂飘到了这片废土，故意在自己面前硬撑。

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神王三魂七魄万千化身，想灭杀一位神王几乎不可能。

海饕餮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猜测，但却心存侥幸。

但今天第二次接触后，他发现夜长明现在的灵魂力依然强大恐怖，足以震慑自己。

再听到夜长明只是让分魂来玩玩，很快就要离开，海饕餮不由心惊。

看来，自己没有冒险果然是正确的。

神王让分魂各界游荡，估计是为了查看一下那些被他封印的伪神们近况，并不只是来看海饕餮自己。

海饕餮心思电转，立刻打消了自己曾经那些不切实际的忤逆念头，尽全力将它们从自己的意识中抹杀，担心被夜长明窥破心思。

“神王大人，您再多呆几天吧，起码抽时间见老朽一面，给老朽一次尽些地主之谊的机会嘛，大人您别看这片废土的生命层次很低，但也有一些有趣的事物。

无奈老朽之力有限，无法通过时空裂缝传送。

如果您能亲临秘境，老朽给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夜长明冷睨着海饕餮，对他的盛情邀请并不感兴趣。

“算了，这片废土太没意思了，继续待下去只会浪费这缕分魂的灵魂力。”

“大人，您再考虑考虑，这份大礼不便明说，您相信我，我绝对不敢欺骗您，如果……”

夜长明打断了海饕餮的挽留，诧异道：

“大礼？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真是滋润啊，这样的大礼还有多少，怕是多到你都已经不想离开了吧？”

海饕餮连忙解释，语气近乎谄媚：

“嘿嘿嘿嘿……神王大人，老朽是真的诚心悔过，被封印期间也是老老实实，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之所以创造了一些眷者和化身，只是因为真的太无聊了。

至于那件大礼嘛……其实跟这片大陆的隐秘力量有关！”

“哦？你这话听起来是在抱怨啊，看来是我太过苛刻了。”夜长明避重就轻，看起来对那份大礼和所谓的隐秘力量似乎并不关心。

“神王大人，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不喜欢听别人的意思，你还是听听我的意思吧。”

“您说。”

“你小子现在真是油嘴滑舌，明明就是自己想要找办法破除封印，说得却好像是在帮我探查这片废土一样。

不过你的发现确实给了我一些启发。

对于外域诸神而言，九重天和天外废土的生命层级太低，但并不意味着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藐视，我始终怀疑这里存在着伪神们不可触及的禁忌力量，我不希望你们因为窥探到了这些未知的存在而遭到抹杀。

所以，老老实实呆着吧，不要乱来了。”

“大人高瞻远瞩，用心良苦，我一定谨遵教诲，不过，我的发现，或许对神王大人您来说，也是难得的机缘。”海饕餮恭敬回应，心中却还是充满了失望，已经溢于言表。

夜长明佯装不在意，有些不耐烦道：

“行吧，既然你憋在肚子里这么难受，那你就说说看吧。”

海饕餮眼睛一亮，顿觉还有转机，连忙整理好思绪，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大人，其实我的眷者和化身也是近三百年前才诞生的，所以对于这片大陆的探索有限，但从我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里确实存在着某些超越伪神的力量。

比如这里的人都在修炼灵气就很古怪，这灵气的来源一直是个谜，而且当灵气的体量足够大的时候，甚至能够对我造成伤害。

神王大人，你应该懂我说的意思，力量的本质是无序，可是灵气确实一种井然有序的力量，灵元的品阶，灵气的境界，在这片大陆上都有着严格的划分，这是荒诞且不合理的。”

夜长明盯着海饕餮，云淡风轻地说：

“有序的力量……除了这些猜测，有确凿的证据吗？要知道，所有可见的秩序，在群体中都是可被制定和粉饰出来的，表面的规则背后也很可能隐藏着不可名状的未知和混沌。”

“额，我会尽快调查清楚，但最有力的证明，恐怕只有您亲自来到我这里看看那东西才会明白，我也很难用言语描述。

当然了，如果您愿意在这片大陆多转转的话，说不定会比老朽发现更多有趣的事。”

夜长明终于等到了这个台阶，当然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

“好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里确实还有点意思。

以前我们从未重视过这片废土，才给了那些隐秘力量蔓延滋长的机会，既然这次我的分魂来到了这里，倒也不妨借着这次机会，亲自在这里走走看看。”

海饕餮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循循善诱让夜长明有了微服私访的兴趣，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信誓旦旦地应承道：

“大人您放心，我虽然跟您相比只是蝼蚁，但在这片大陆，还是能够保证您畅通无阻，您对我有什么指示尽管提，我一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