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我已经买好了，两位可以放心。”

菜上了桌，钟离还不忘提醒李无尘他们一句，免得自己的印象在他们心里固化。

“这家三碗不过港，可不像蒙德的那些酒馆，在这里，酒肆主人是会拒绝果汁这种不上道的东西的。”

荧刚想说终于可以尝尝璃月这边的酒是什么味道了，钟离就忽然说道：

“所以，我给你点了碗酒酿圆子，酒的话，就让无尘陪我喝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同于至冬的辛辣与猛烈，璃月的酒更多的是一种醇香与回味。

在荧有些幽怨的目光下，李无尘举杯与钟离相碰。

“老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尝到这酒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钟离轻笑了声：“你觉得不错就好。”

看到两人喝的聊的这么起劲，荧有些不干了。

凭什么你们能喝酒，我就只能吃酒酿圆子！

这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吗？不公平！

想到这里，荧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偷偷将杯中的茶水换成了酒。

钟离虽然在一旁察觉到了荧的动作，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爱喝酒的人多，醒酒的法子自然也是不少。

荧站起身来举杯：

“来，为了庆祝送仙典仪即将完成，我们一起干一杯。”

李无尘正奇怪，今天的荧怎么这么上道。

结果看到她才喝一口，整张脸立马红透，人也晃晃悠悠的。

“为了庆祝钟离今天终于记得带钱包，我们再喝......”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趴到在了桌子上。

“这...喝茶也能喝醉吗？”

李无尘疑惑的拿起荧的杯子，闻了一下。

怕是因为自己喝了酒导致误判，他又浅浅尝了一口。

“......一口就倒，看你以后还想不想着喝酒。”

李无尘看着荧晕乎乎的吐着舌头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在她身上，手刚触碰到对方，就被对方紧紧握住。

“哥哥...哥哥...别走。”

梦呓般的呢喃就像是初夏的雪，是无法挽留的融化。

“别怕，我在。”

听到李无尘亲切温柔的话语，荧才安心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钟离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未去打扰，手中的酒杯在唇前轻轻旋转。

“看来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有目的的旅途。”

“那么...无尘，对于你来说，你的目的...或者说期望，又是什么呢？”

期望吗？

李无尘沉思了许久。

与荧的独自漂流不同，从被动的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自己一直在忙于系统发布的委托。

不管是结交骑士团，还是如今身处璃月，就像是命定的轨迹。

他来了，便发生了。

尽管会有偏离，尽管时常身处险境。

但最终，他都会依靠自身，或是系统给的道具达成所有委托。

所以，期望...便是完成委托吗？

李无尘凝望着自己被紧握的手，看着荧时而皱起的眉头，想起了刻晴雷厉风行的英姿，优菈优雅的舞步，胡桃看透生死的豁达，以及...申鹤那毫无保留的爱。

“我的期望...是希望能有一天，和我所认识的，陪伴我的所有人，踏上旅途。”

“可你已经在旅途中了。”

李无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轻声说道：

“我在她的旅途中。”

钟离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

他举杯邀请李无尘共饮：

“和你聊天，总是能让我愉快。”

“我才是，和钟离先生聊天，总能学到不少。”

三碗酒很快下肚，说书先生的上一则故事也说完了。

鼓与二胡已经备齐，那段在璃月人中耳熟能详的故事，也重新被提起。

李无尘听着熟悉的旋律，忽然轻声说道：

“在我那个世界，我所知的出征，是跨骏马，披狐裘，手持八尺长枪，脚踏万里山河，抢江山，搏美人，却鲜少有人...为了苍生。”

“只要是人，总会有不得已的苦衷，有在乎的事物或人。”

听到李无尘的话，钟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察觉的低声叹了口气。

“我好久没有像这样喝过酒了。”

他瞥了一眼荧，看到对方还在熟睡，才继续说道：

“在以前，巴巴托斯会时常来找我品酒，更早之前，若是流云发明了新的菜肴，也会邀请我和...归终，一同品尝，那时也会喝上一点。”

陈年往事如同脆弱的旧纸片，一翻就碎。

李无尘也感觉到了钟离的低落情绪，但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神明的寿命悠久，生离很少，但死别常有。

漫长的时光里，看着那些熟悉的人...或因寿限逐渐苍老，直至消亡。

或因业障堕化为鬼怪，自相残杀。

又或者，因为善良软弱，招致灾祸。

磨损...便由此而生。

不过钟离毕竟是钟离，只是消沉了一会儿，情绪便又重新回转。

“喝酒吧，往事不必再提。”

月上柳梢，酒过三巡。

台上的说书先生收起了桌椅。

台下的宾客也散了伙。

酒尚且温热，但菜已经凉了。

李无尘虽然喝的慢，喝的不多，但这酒后劲大。

时间长了，这感觉便上来了，人都开始有些晃悠。

钟离见此，便开口说道：

“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们荻花洲再见。”

李无尘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是忽然被人叫住。

“请等一下！”

李无尘循声望去，只是看到对方头上那对弯曲的角，他便明白来人是谁。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群玉阁上曾见过一面。”

“那是自然，甘雨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省下了自我介绍，甘雨放松了些许。

她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张纯白色的信封，向李无尘递来。

李无尘喝了酒，看不真切，便接过信封之后拿近些仔细瞧了瞧。

上面的纹章似乎印着一只雄鹰。

“骑士团那边寄来的？”

“是的，你可以放心，信件被送到我这儿来之后，便没有再转交过任何人。”

李无尘自然是信任她的，他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谢谢甘雨小姐亲自为我送信，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让老板重新做一桌。”

“不...不用了，谢谢。”

看着甘雨有些眼馋却又极力拒绝的模样，李无尘忽然想起来。

留云借风真君曾说过，甘雨小时候，是咕噜咕噜滚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