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出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二皇子使者插曲，秦政心弦并没有丝毫地被扰动，他的眼中只有李怀。秦政知道，只有彻底除掉李怀，他才能真正掌控这个名义上是自己封地的边城。

看着秦政缓步走到自己的面前，李怀之前内府被攻破时的慌乱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淡一切的平静。

看着英雄落寞的李怀，和他身边跃跃欲试想要砍下李怀头颅立功的三教九流，秦政还是从心中泛起了一丝悲悯，李怀是个能人，不应该受到羞辱。

“都给我滚。”秦政不知哪里泛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被秦政呵斥的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谄媚的说：“恩王殿下，我们准备将这恶贼杀了送给您，既然您让我们滚，我们立马消失。”

“秦政啊，你看他们可笑吗？他们以前在我面前表现得跟狗一样忠诚。”李怀看着屁滚尿流离开的众人说道。

“不，那不是忠诚，那是屈服。”秦政反驳道。

“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总是会听我的话。”

“忠诚是有心的，而屈服没有自己的心。”

“唉，不说这个了。我到现在有一件事不明白，我倒是输在了哪里。”李怀摆了摆手，换了一个话题。

秦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城主府中来来往往的人说道：“你看这些人，他们现在眼里有愤怒，有贪婪，有嫉妒，有或好或坏的很多情绪，可是他们身在这座城主府中竟然没有了恐惧。”

“然后呢？”李怀似懂非懂地问道。

“从我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破坏你在他们心中地形象。我用了十天将你在他们心中留下的恐怖一点点的敲碎了。昨天你被逼着在门口跪迎我的那一刻，他们突然发现了原来你不是这座城的天，然后火就烧起来了。”秦政接着解释道。

“我李怀还在这里，并没有厉害，你怎么能把他们对我的恐惧抹除呢？”李怀继续问道。

“野外的老虎所有人都会害怕，可是有谁会害怕马戏团里鞭子下的老虎呢？更何况我将老虎的牙齿和爪子给限制住了，一直没牙的老虎大家就会想着去拆下他的骨头泡酒喝。”秦政耐心的解释道。

“我明白了，那如果在你第一天登门的时候我站在门口迎接你，接过会不会不一样。”

“采薇、秦琼，你们过来。”秦政先是将赵采薇和秦琼喊了过来，接着对李怀说道：“他叫赵采薇，你可能认识，他差点死在你家地牢里。这个人叫秦琼，如果不是临阵突破的话他和我娘也会被你派去的杀手给杀掉。”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想针对你，更不想杀你和你娘，你信吗？”

“我信。”

“你三岁被封到这个边城的时候我也被派到了这里，我本来只是想好好当你的属官，跟着你这个无事王爷。可是后来有人告诉我让我杀了你，也有人告诉我不能杀了你，后来他们都知道了你是个傻子，就告诉我让你自生自灭。我可以告诉你是谁一直在针对你，是谁在帮你。”李怀仿佛在倾诉七年来的压力。

“不用告诉我了。你知道吗，最近我娘告诉我我是皇子。”

“你娘是个聪明人，之前你只是一个傻子，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只会让更多的小孩子去攻击你。”

“不，我想说的是既然我是皇子，那么是谁想杀我很重要吗？”

“怎么不......不对，难道你要去争一下那个位置。也对，你的身份很适合那个位置，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李怀最开始还很震惊，不过之后反倒是自己说服了自己。

“这个我倒是想听一下。”秦政也很好奇李怀怎么认为自己适合那个位置的。

“也罢，毕竟我是你的属官才对，这些事早该告诉你的。当今皇上时日无多了。”李怀张口就是一个惊天大新闻，“我是从宫里出来的，认识几个人。”仿佛是担心秦政不信，李怀补充道。

“皇后无子。”又一个大石头被李怀抛了出来。

“另外九位皇子的生母都是其他国家派来联姻了，心在不在这个秦国不好说，继位之后就更不好说了。”

“皇后的哥哥现在深受信任，独掌兵权，但是等到皇上宾天，皇子继位之后他的权势就没了，他不想让其他皇子继位。”

“你娘就是个奴婢，无权无势的很好把握，国舅想把你当成傀儡扶上去，继续大权独揽。可是之前你是个傻子，不说其他皇子了，就是皇上也不会同意。现在好了，你倒是可以争上一争。”李怀一口气抛出了很多皇家秘辛。

“所以我现在既要让皇上认为我有能力继承大统，又要让我那便宜舅舅认为我懦弱无刚，好操纵，还要赢了我那九个便宜哥哥。”秦政总结道。

“聪明。”李怀震惊于秦政的才思敏捷。

“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还要跟站着的抢饭了。”秦政说道。

“你要这么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就这还只有你有这门路呢。”李怀心中的郁结已经消散，跟秦政打趣道。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李怀接着说道，“这座城是你的，说句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你现在拿回去我毫无怨言，可是为什么你要分给这帮贱民。”李怀咬牙切齿道。

“我之前听过一个问题，现在想问一下你。”秦政反问道。

“你说。”

“你觉得对我来说是你重要还是这座城重要。”

“是我。”

“不对。”

“这座城。”

“不，还是我。”

“不，你和这座城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没有你对我很重要。这座城主府树在这里，他们心中永远会有李怀这个人，做噩梦都会梦到，我想要一个干干净净，全新的边城。”

“我明白了。二皇子派人过来了吧，让你很为难？”

“不为难，只是有点陌生罢了。”

“我是你的属官，让我帮你做一件事吧。”

“你不会是想戴罪立功吧。”秦政调侃道。

“不是。”

“那应该就是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想找个好地方。”

“我把那老头挂在了城主府之前的匾额下面。”

“就那里了，我是从那里进来的。”

“去吧，我给你体面。”秦政感叹道。

“哎，人老了，脑子也不中用了，放在年轻的时候我不会漏算这么多的，也不至于死到临头提了这么多问题，自取其辱。现在要死了，没想到全都想明白了。”远去的李怀声音悠悠响起。

秦政和诸葛亮相视一笑。

李怀将二皇子的使者喊醒，然后自杀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