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之人?”
李修齐疑惑。
点了点头,杨纂解释道:
“是的,此罪妇之前已是服丧快满半年,满半年者,可再嫁。
蓝田县的官府便为她寻了人,便是那西门大郎。
此人据说在他们当地名声不错,说是捡了个婴儿独自抚养,此人曾有过妻子,但因病没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子嗣,不过虽没留下什么子嗣,但其家中还是有些家底的,再找一个没什么困难。
故此他收养婴儿才会被人称赞。”
李修齐却又问道:“袁氏不是一直以来没有身孕吗?为何还会和那西门大郎再婚?难道那西门大郎不知吗?”
杨纂没有想到过此处,听到李修齐如此问后便不确定的说:“倒是没有听说那西门大郎有意见,不过按照从蓝田县衙小吏那打听来的消息看,似乎此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按理说若是西门大郎有意见的话,县衙那边倒也不会强行让人结合,大不了重新再找户人家便是。
那么就是西门大郎那边也接受了。”
想到此杨纂也有些疑惑:
“或许是西门大郎认了那婴孩,便不在意那袁氏是否能怀孕?
又或是西门大郎对袁氏很满意,故此等到四十后也可再取一房妾室?”
此时唐律中有规定,只有朝廷有品级的官员才可纳妾,普通百姓是没有纳妾的权利的。
但有个特殊情况,那便是男方已满四十,而唯一的妻子没有为他生下子嗣,则可以纳妾,这是对古代宗法制度的维护和血脉传承。
不过杨纂并没有继续想,而是问道:
“这和此案有关吗?立知可是想到些什么?”
缓缓地点了下头,李修齐说道:“有些思路了,不过还需进一步瓦解袁氏的心理防线。”
杨纂有些不理解这侄儿说的一些词汇,这侄儿总是说些自己没听过的词,不过结合整体,还是能大概听懂。
“立知要做些什么?需要这边如何来配合?”
李修齐先是对跟着他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只见有两名侍卫便匆匆离开此处,然后李修齐又对杨纂说道:
“杨伯伯,我需要一桶水,一条脸帕,然后将罪妇袁氏躺放在斜放的木板上,使其头部比腿部低些。”
“水刑”,一种使犯人以为自己快被溺毙的刑讯方式,犯人被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毛巾盖住,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有关专家说,这种酷刑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
水刑就像是个单向阀。水不断涌入,而毛巾又防止你把水吐出来,因此你只能呼一次气。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就像个吸尘器。“水刑”自中世纪问世以来,一直被公认为是一种酷刑。
水刑之所以残酷,在于过程中无法呼吸的受刑人在神经中枢控制下,张开大口用力呼吸地吞咽,大量的水被吸进胃、肺及气管中,导致受刑人在水中呕吐、咳嗽,肺及气管分泌大量浓鼻涕,大小便失禁,饱尝难以名状的痛苦,不断死去活来。
李修齐之所以对袁氏使用此刑的原因是想瓦解此妇人的意志,再者就是按照目前袁氏的罪状判刑的话,是斩首。
在李修齐看来,水刑的残忍程度要比斩首轻太多了,唯一的作用大概便是折磨了。
若是袁氏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没待斩首,便溺死在水刑上面了。
狱卒将袁氏绑在板子上,然后将袁氏脚位置的板子下垫起。
奄奄一息的袁氏不解地看着,不知道他们又要如何。
一位狱卒按照交代的方法将脸帕盖在袁氏面部。
然后拿起桶中的瓢,舀了一瓢水倒向盖在袁氏面部的脸帕上。
被蒙住脸的袁氏不解,但突然感觉有水倒在她的面部,流向她的口中和鼻孔内。
感觉到难受的袁氏不由的想要将水从口中鼻孔内排出,于是袁氏吸足了气力,利用口中的气,将水从口中,鼻孔中喷了出去。
可还没等袁氏缓过神来,又一瓢水浇了下来。
袁氏只觉得口中鼻中被灌了很多水,难受至极,于是还想按照之前的做法重新再做一遍。
可在袁氏张口吸气时感觉到了不对劲,脸帕太湿,现在已经紧贴在她的面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气让她吸。
由于脸帕是可以透气的,袁氏吸的时候直接将附着在脸帕上面的水吸入嘴中。
袁氏大惊,随即忍着鼻腔中进水的异样感,不敢用鼻孔吸气,防止鼻孔再次进水。
可她发现,就算她忍住不用鼻孔吸气,仅仅是用口来呼吸,但鼻孔中依然在不停的进水。
袁氏此时是躺在木板上,木板斜放,脚上头下的状态。
鼻子内不停的有水流入,使得袁氏感觉越来越难忍。
用力的将鼻中的水喷出,但由于缺乏新鲜空气,于是大口的吸气,又吸入大量的水在口中,鼻腔内还在不停的进水,袁氏又不得不快速的重复之前的动作。
此时狱卒还在不停的往脸帕上浇水。
袁氏不停的按照之前的动作重复,可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鼻腔内的水早已和口中的水相汇聚。
此时袁氏已经感觉到了恐惧,她不知道狱卒何时才能停,但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袁氏被呛到,又不停的咳嗽,可是咳嗽却乱了之前动作的节奏。
于是袁氏又经历了水灌满鼻腔,口腔,然后呼吸已经被堵住的状态。
她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了,呼不出,又不能吸。
她的心中已经恐慌到了极致。
她感觉她喝了不知道多少水,鼻腔早已没了感觉,肚子已鼓胀,这是她大力用嘴吸气的结果。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鼻腔中的难受感又回到她的意识中。
此时的她早已崩溃,那种窒息感让她生不如死。
那种动弹不得却又不得不动,然而动了又让自己陷入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比的恐惧。
她发现已经没有人浇水了,这时,感觉到脸帕被拿开。
袁氏慢慢地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站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蹲下开口:“是谁指使?”
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若不说,便继续刚才那般。”
袁氏猛地睁大眼睛,全身剧烈颤抖。
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袁氏依旧是闭口不言。
李修齐见此,挥了挥手,让狱卒用刚才的脸帕继续盖住袁氏。
袁氏心知刚才那非人的折磨又要来了。
正待她等待着水浇下来时,突然听见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袁氏心中一颤。
这时耳边传来那少年的轻语:
“听见了吗?这是你的儿子,从西门大郎那里抢过来的,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你不说出幕后之人,你刚才经历过的,我让你这孩子,同样经历一遍。”
袁氏顿时肝胆俱裂,顾不得为何这少年会知道如此隐秘之事,急忙吼道:“萧明府!是萧明府!萧明府让人指使我做的!”
李修齐听见袁氏说出这个名字后,并没有去在意袁氏所说之人,而是脑海里浮现了一位已年过半百的老者。
“呵~”李修齐嘴角微扬:“看来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