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第二人民医院。
有曹医生一路带着做检查,基本一路绿灯,既不用挂号,也不用排队。
等做完检查,靳四月却不急着走,而是往住院部跑,连累曹医生也跟着在后面追。
到病房里,靳四月终于见到了前一阵她住院时认识的小姐妹。
一个患癌的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看着跑进来的靳四月,一时间有些不敢认。
等确认过眼神后,两个小丫头旁若无人的在病房里热火朝天的聊起来,丝毫没有因为患病而带来的负面情绪。
这个年龄,还很难理解一些病症意味着什么。
聊天中频繁出现的“癌症”,似乎就跟早餐一样,是个很普通的词儿。
靳长城将手里提溜着的水果放在小姑娘床头,心里感慨万千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没有人会愿意去解释“癌症”这个词。
也不会有人愿意去解释“死亡”的含义。
宁愿她们什么都不懂,就这么高高兴兴地说着。
可靳四月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哥哥靳一白,问:“哥,癌细胞是什么啊?我听她说,好像很厉害!”
靳一白站在一旁,嚅嗫着嘴:“癌细胞啊?”
在靳四月的眼中,哥哥可是万能的。
靳四月有些急:“她说癌细胞会杀死人的,那人死了以后,癌细胞也会死吧?”
听到“死”这个字眼,靳一白也莫名跟着揪心,他无比确定靳四月不可能懂死亡的意思。
只能半开玩笑地说:“像这个时候,癌细胞就会说:我啷个晓得,我又没得脑壳。”
靳四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听得云里雾里,却跟着周围人笑起来。
连带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也被逗笑。
......
下午。
靳一白到足球之夜酒吧时,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
酒吧里熙熙攘攘。
傻大个富贵顶着高温,还窝在烧烤的小隔间里,虽然有排气扇不停地抽走油烟,但还是有些气闷和燥热。
“看来还得单独再安排一个空调。”
靳一白默默地想着,环视一圈下来,竟没看到黄毛的身影。
“黄毛呢?”
富贵拿着张报纸往自己脸上扇风:“去送货了。”
听到送货,靳一白这才想起来,酒吧的烧烤窗口也是对外的,同时也提供外送的服务。
早上那辆破破烂烂的铃木摩托车应该就是黄毛倒腾来送货的。
往后,外卖的业务也要正式展开。
......
转眼间,时间来到七月。
世界杯结束了。
高考也结束了。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靳一白靠着买球和酒吧倒是赚了不少。
但随着世界杯的比赛结束,酒吧里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眼瞅着酒吧里没几个人,李橙红便主动找到靳一白,本来是想劝退的,可靳一白却是不肯。
“你这人倒也是真的怪。”
李橙红有些不解地看着靳一白。
当初靳一白接手酒吧时,正是酒吧几乎要关门大吉的时候,现在世界杯的比赛结束,酒吧再度陷入到生意惨淡的境地,她一直在等靳一白动提出退出。
这样一来,李橙红吃下那一万的押金,而靳一白也靠着酒吧挣了钱。
大家算是皆大欢喜。
可偏偏靳一白就是没动静,在她看来,酒吧再经营下去,只能是亏损。
靳一白将傻大个富贵叫到面前:“往后,酒吧改成烤吧,主业变成烧烤,英超、中超有比赛的时候再放。”
他故意抬高了音量,看向酒吧里的其他人。
“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走的,我也不留,往后都跟着富贵。”
富贵挠挠头,想说些什么,但没什么机会。
凭他的脑子,能听懂烤吧的意思,但要经营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靳一白将很多新菜品都交给了富贵,他也全都学会了,但毕竟经营一个店,靠的不只是味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哦。”
她已经提醒过了,怎么考虑,是靳一白的事。
李橙红撂下这句话,摇着腰肢转身准备上楼,可刚转过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店门口。
有些生涩,又有点惊艳。
“有客登门,还不去招呼。”她提醒道。
靳一白讷讷地看着门口的人影:“你怎么来了?”
傅青瓷捏了捏指节,鼓起勇气走进酒吧。
在她的印象里,酒吧都是有些负面的,甚至是乌烟瘴气的,但这里似乎要稍微好上一些......?
“爷爷让我过来帮忙。”
她不咸不淡地说着,走到靳一白面前,也不看其他人,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我能做什么,你说。”
没等靳一白吭声,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李橙红一脸吃瓜相地趴在护栏上。
“哟,小女朋友啊?”
富贵憨憨地笑着。
靳一白叹了口气:“不许笑!”
等再看向傅青瓷的时候,靳一白也没想到什么能做的事。
她来得晚了点。
要不,让她去买菜?
算了,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要不,让她跟富贵去做烧烤?
算了,以后成了黄脸婆,谁要啊。
靳一白有些为难:“换身衣服,去接客吧。”
“嗯?”
乍一听,傅青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偏偏这话又切切实实地从靳一白的嘴里说了出来。
接客?
她美眸一瞪:“靳一白!你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就去找赵姨!”
靳一白白眼一翻:“醒醒,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换上服务生的衣服,先当个接待吧,有你这样的美女站在酒吧门口,店里生意都会好起来的。”
接待?
迎宾?
像酒店门口那些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一样?
以美色侍人?
傅青瓷握紧了拳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当成花瓶,扔到酒吧门口。
“怎么,不愿意?”
她不吭声了。
两行清泪就这么突然地从傅青瓷的眼眶里流出来。
傅青瓷正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哭,也不要觉得委屈,要记住爷爷的话,把自己推出去。
可傅青瓷越想越觉得委屈。
凭什么啊?
这回换靳一白手足无措了。
他没想开玩笑的,但这话的歧义真就这么大?
转念他又立马意识到大概是后面这句话让傅青瓷觉得难堪。
当迎宾,当接待,很难堪吗?
唉,这该死的青春期少女的自尊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