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一辆行驶中的箱货面包车上。

谢玄边擦拭着手中的枪，边为刚入门的新人雇佣兵做着心理疏导。

“第一次接活？”谢玄挤出一丝笑脸。

新人被冷不丁吓了一跳，哆嗦着答道：

“算，算是吧，之前我还和叔叔干了一票。”

谢玄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而如今，他却成了别人眼中的名人。

虽然离传奇还差得远，不过也是很好的开始了。

谢玄思索着刚入行时师傅说的话，模仿着他的语气安慰道：

“别紧张小子，这趟活很简单，车过去，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佣金就到手了。”

这趟活确实不难，一个军用科技的人丢了东西，不想横生枝节，只想把东西买回去，仅此而已。

见大名鼎鼎的‘疯子’谢玄竟然亲自安慰自己，新人有些受宠若惊，忙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我懂，我都懂，他们会给您面子。”

“不，你没懂。”谢玄声音沙哑，“夜城只有一个东西有面子，就是拳头。”

不过后半句谢玄并没有说出口，任何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了解其中的奥妙。

两周前，谢玄刚从蓝星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个连枪都不会用的废柴。

全身上下无一技傍身，公司不收，帮派不要，最后还是个好心的雇佣兵收了他当小弟，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谢玄因此见到了夜城最黑暗的一面。

没有权力，没有计谋，有的只是纯粹的暴力！

火并，黑吃黑，赢家通吃，输家则躺在坟地里被人遗忘。

于是一切变成了植入体军备竞赛。

谁能装更多更新的植入体，谁就能在夜之城街头打出名气。

可即便晋升之路已经摆到了眼前，大多数人依旧望而却步。

没办法，植入体这玩应不是饭，吃多了只会变胖而已。

植入体会从根本层面改造人的意识，让人变成非人的疯子，即赛博精神病。

一旦得了这种病，轻则意识模糊，分不清虚拟和现实，重则完全丧失理性，蜕变为只会用植入体杀害同类的怪物。

最终引来执法机构的绞杀，即暴恐机动队。

成为赛博精神病的这一过程，是完全不可逆的，也无药可医，其本人压根体会不到自己得了病，久而久之，赛博精神病成为了恐惧的代名词。

“再哭就让赛博精神病把你抓走。”成了阻止小孩乱哭的最佳手段，人们也会把那些举止怪异的异类，安上赛博精神病的标签。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帮派与佣兵间的植入体滥用间接得到了缓解，即使再胆大的人，也不敢无所顾忌的为自己身体加装植入体。

然而谢玄能在短短两周打出名气，靠的就是无休止的加装植入体。

之所以他不怕，是因为人人视作洪水猛兽的赛博精神病，对他不起作用。

于是背地里，那些混迹于街头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

‘疯子’谢玄。

面包车停在了一家俱乐部门口，酒吧的墙壁上画着个长着人头的机械蜘蛛，是漩涡帮的标志。

“死亡之舞到了，先生们。”

司机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箱货的后门随即被打开，谢玄与新人鱼贯下车，司机仍坐在驾驶室中。

他是谢玄雇的职业司机，自配车辆，且有着驾驶方面特殊植入体，是开车的一把好手。

“谢了兄弟，钱给你转过去了，二十分钟后要是我们还没出来，你就不用等了。

谢玄拿现金卡给司机转了账，带着新人走进了俱乐部。

一进俱乐部，谢玄险些被狂躁的重金属音响掀了个跟斗。

足以摧毁任何光敏性癫痫的频闪，配上歇斯底里的疯狂，便构成了这个俱乐部的全部。

迎面撞上一个装着横向义眼的重度改造者，他的神智明显已经不再正常，自顾自的吸着成瘾品，对路过的人熟视无睹。

这些漩涡帮的疯子，已经彻底疯狂，他们非但不惧怕赛博精神病，反而视其为永恒机械带来的快感。

并且通过不断的过度义体改造，来享受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谢玄暗自皱眉，他虽然不忌讳植入体改造，但却对这种完全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深恶痛绝。

若非雇主的意思，他绝不会踏足这里。

新人明显也对这里的一切抱有恐惧，时不时的扭身，以躲开那些不长眼的疯子。

终于，谢玄在舞池旁，见到了一个神智稍微清醒一点的家伙。

“我叫谢玄，来找你们老大谈笔生意。”

谢玄开门见山。

漩涡帮混混摇头晃脑，伸手指了指头顶。

“去二楼。”说完他就不再理会谢玄，专心吸起手里的玩应。

“我们去二楼。”谢玄指着楼梯招呼新人上去。

漩涡帮的属地，楼梯的设计都十分抽象。

用不好听的话来讲，就是杂乱。

几十根颜色各异的线条，杂乱无章的分布在台阶四周，让上楼的每个人，都生出一种眩晕感。

而这正式漩涡帮想要的，一种麻木的虚无。

到了二楼，或许是工作需要，环境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至少不再有骇人的重金属了。

站岗的漩涡帮混混一眼认出了谢玄，示威似的拉动了一下枪栓。

“‘疯子’谢玄？有点意思，钱带了么？”

“带没带钱得看了货才知道。”谢玄不卑不亢，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啧。”混混一阵冷笑，“我叫克罗，老大没空见你，兄弟们让他看看货。”

两个混混随即抬出了一个被密封的严严实实的箱子，摔在地上。

“来吧，上上眼。”

克罗掀开箱子，里面的低温介质散发出的实质冷气，直接让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一管淡蓝色的溶液被拿起，克罗将它在谢玄与新人的眼前晃了晃。

“看到没有？3K型抑制剂，军用科技的东西，高端货，这有四支，你们打算出多少钱？”

多少钱？雇主明明说过已经谈妥了，只需要钱货交易一下才对？

谢玄不动声色，敏锐的用义眼查看四周。

只见周围原本各忙各的漩涡帮混混，在克罗说话间，都若有若无的将手靠近武器，用余光看向谢玄的脸，仿佛随时准备动手。

谢玄看向克罗，微微一笑。

“怎么，看我俩好欺负？准备黑吃黑？”

一旁的新人，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