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铦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又顺利过关了。
呼,还真是艰难呢!
“微臣献丑了。”
杨铦拱手道。
李龟年站起身子,歪着脑袋一阵瞅:
“那真的是,叶子发出的声音?”
唐玄宗也看着手中的叶子出了神,简直是神乎其技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铦早就想好了说辞,并不慌张。
“陛下,此乃微臣年幼之时,遇一老人所授,初时只觉得好玩,勤加练习之后,才有今日所成。”
唐玄宗眉头微皱,再度问道:
“可你阿姐,却从未提起你会吹叶子……不,吹叶笛,难道她不知道吗?”
从唐玄宗的角度出发,自是不希望杨玉环对他有所隐瞒,杨铦这边也自是一点头:
“家姐的确不知,因为微臣的阿兄喜静,又是个性格严厉之人,所以在家中,微臣从不敢吹叶笛,也从未把遇到老人之事跟他们提起。但陛下喜爱音律,微臣受陛下提携之恩,无以为报,又怎敢有所隐瞒?这才来献丑,还望陛下勿怪!”
唐玄宗的脸上这才重新展露微笑,回味着刚才的叶笛,望着杨铦的眼神也开始充着欣赏:
“不愧是太真的阿弟啊,才艺双绝,本来朕封你为大理寺少卿,还觉得高了,没想到,竟是委屈你了!”
杨铦赶忙拱手道:
“陛下此话折煞微臣了,微臣今生能入朝为国效力,已然是三生有幸,更何况大理寺少卿一职至关重要,陛下对微臣的信任,微臣早已万死难报,又怎敢有其他奢求?”
“哈哈哈……”
唐玄宗当即大笑,甚至伸出手拍着杨铦的肩膀道:
“好你个杨铦,看来王潜一案,对你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瞧瞧,若没有此案,朕也认识不了你,你也无法给朕演奏叶笛,多么美妙的音律呀,却只来源于一片小小的树叶。”
说到这,唐玄宗将手中的叶子递给了一旁的李龟年,人也看着他道:
“龟年,这杨铦今日,可算是给朕,还有你好好上了一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
李龟年双手接过叶子,感同身受至极。
“陛下所言极是,微臣本以为对于音律,早已无所不知,没想到,就连随处可见的叶子都看不见,真是惭愧!”
言罢,李龟年转身看着杨铦,郑重拱手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若杨大人不弃,能教在下吹奏叶笛,龟年感激不尽!”
杨铦看了一眼摆在沉香亭正中央的羯鼓,当即拱手道:
“既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龟年先生若能教杨某击羯鼓,杨某必教先生如何吹叶笛。”
此话一出,就连高力士都忍不住点头,你看,这小子的确总能给人惊喜。
李龟年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儿,真要是不耻下问,为了音律,人家李龟年是没什么,可杨铦要真是堂而皇之的当起了人家的叶笛老师,摆起了谱,那不免让人觉得厌恶。
可现在,以艺换艺,彼此都是老师,杨铦不仅给足了李龟年的面子,也跟李龟年的关系更进一步,最重要的是,唐玄宗最爱击羯鼓,杨铦若真能学会,那身为臣子,他跟君王的共同话题就越来越多了。
果不其然,李龟年听到杨铦的话,先是一愣,旋即便是笑容满面:
“哈哈……好,一言为定,以杨大人的聪明才智,必能很快学会!”
唐玄宗也忍不住打趣道:
“哎,龟年,你这究竟是给自己找了一位老师,还是收了一位爱徒呀?”
李龟年和杨铦相视一望,齐齐拱手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陛下,我们是亦师亦徒。”
“哈哈哈……”
唐玄宗再度大笑:
“这么说来,朕就是那个焉喽。”
李龟年和杨铦相视一笑,也就在这时,李龟年灵光一闪,双眼当即一亮:
“陛下,微臣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哎,什么当不当说,你在朕面前,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唐玄宗大手一挥。
李龟年拱手谢恩,然后举起那片叶子,看着杨铦道:
“陛下,杨大人的叶笛之声既然这般美妙,微臣想,若是陛下能击羯鼓,微臣弹箜篌,杨大人吹叶笛,三人合奏一曲《霓裳羽衣曲》,会不会更好听呢?”
唐玄宗面色一怔,旋即大喜:
“好哇,龟年此言正合朕意,等到了晚上,太真跳《霓裳羽衣舞》,太真的阿弟奏《霓裳羽衣曲》,那该是何等畅快?太真也会高兴不已吧。”
“高力士,抬一尊箜篌过来,就在这沉香亭,朕要与两位爱卿,合奏《霓裳羽衣曲》!”
高力士自是飞快拱手道:
“奴婢遵旨。”
“两位爱卿请坐。”
唐玄宗微笑的看着李龟年和杨铦,不过看到还跪坐在地的杨洄和杨澈,却是眉头一皱,摆手道:
“你们两人若无要事,就退下吧。”
杨澈面色一白,赶忙拱手道:
“是!”
杨洄却是飞快从怀中掏出那双小头履,双手呈给唐玄宗。
“陛下,这是公主亲手为您做的,本想着今日进宫亲手献给您,只可惜前几天偶感风寒,身体一直不适,这才无法与臣一同进宫,公主最近,很想念您。”
咸宜公主的母亲乃是武惠妃,而对于这位前半生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唐玄宗一直是爱屋及乌。诸多公主之中,咸宜公主算是最喜爱的其中之一,这会儿听到杨洄的话,以及那双做工精巧的小头履,自是父爱泉涌。
“咸宜有心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呢?天冷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杨洄,你身为驸马,该替朕多多照顾咸宜才是,居然会得风寒!”
婆婆和儿媳妇向来不和,岳父也总是看女婿不顺眼,这都是千古难题,唐玄宗也一样,这会儿就差没指着杨洄的鼻子来一句你这个驸马是怎么当得了。
可就在这时,唐玄宗的眉毛却猛然一挑,只因伸手拿起的小头履,竟然是热乎乎的!
“这是……”
唐玄宗不明所以,这天气可冷着呢,忽然想起,杨洄好像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这双小头履,登时一叹:
“唉,你这是何必呢?一双履罢了,你可是大唐的驸马爷,干嘛要放在怀中?让人知道了,岂不笑话你?笑话咸宜?”
杨洄要的就是唐玄宗这句话,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饱含晶莹,语气也哽咽不已:
“公主即便是身体不适,都在为陛下您亲手做履,我杨洄得陛下赏识,今生才有幸娶公主,怎敢忘记陛下的大恩?既如此,天气这般寒冷,微臣没照顾好公主,已然是死罪,若是再让陛下您穿凉了的履,那么微臣,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哇!”
此话一出,别的不说,杨铦是点了头,这神情,这台词,这哭戏,奥斯卡差你一座小金人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