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衙,王蠡仍在思索,赵明伦一方面表示出对自己的器重,同时又对汤家作出忍让,到底是啥意思?
他前世只是个学生,还未踏上社会接受毒打,总是摸不透赵明伦的心思,索性不再想了。
当下来说,科举最重要。
回了家,王蠡翻阅赵明伦的笔记心得,到底是进士,对试题的分析,由表及里,层层推进,确实比杨秀才的水平高。
其中关于儒家术法神通没有多讲,据说诸圣先贤传法的时候,会下封口令,以免对儒家精义参悟不到位就胡乱传授,把经给传歪,讲的都是些参悟神通的技巧。
除非在义理上的造诣能突破封口令,才有资格自行传法,这样的人,被称作宗师。
不觉中,两日过去,每当天黑,小谢和秋容就会出现,先与小翠拌一阵子嘴,待小翠上了床,再聆听王蠡读书,天亮化作青烟,徐徐消散。
还别说,家里一只狐狸精,两只女鬼,颇有种书生夜读,红袖添香的意味。
这日正午,敲门声响了。
“公子,我来开门!”
小翠正呼哧呼哧的搓洗衣服,立刻站了起来。
“你继续忙!”
王蠡放下书,开门一看,是庄上的一名家仆。
那家仆道:“大公子,二老爷和三老爷为你准备了些书籍,让你回去把书取走。”
王蠡眉心微拧,直接叫人送来就是了,用得着这样麻烦么?
“公子?”
小翠也有些担心。
“无妨,二叔三叔也是好心,刚好有一阵子没见了,也该去请安问好,我去去就回!”
王蠡眼神有些闪烁,随着仆役离去。
回到庄子,果然,二叔三叔备了一大包书,都是搜罗来的各科举世家考试心得,也算是有心了。
“蠡儿用了膳再走?”
二叔笑吟吟道。
“不了,侄儿还是早点回去看书,多谢两位叔父,告辞!”
王蠡不敢吃庄子里的任何东西,连水都不喝,取了书,拱了拱手离去。
“哼!”
三叔哼道:“这小子挺警惕的,怕我们下毒害他。”
二叔冷冷一笑:“那又如何,今日便是他的死劫!”
三叔提醒道:“千万莫露出马脚,蠡儿也算小有名气了,若是手脚不干净,被官府盯上了总是个麻烦事。”
二叔沉声道:“放心,张家那老狐狸,做事周全的很,尸体会立刻处理掉,不留任何马脚,今晚就有消息传来!”
三叔望向远处的目光,森寒异常,并在心里暗叹:‘大哥大馊,莫怨弟弟们心狠,实是咱们家并不光彩,蠡儿年纪太小,撑不起家业,只能由弟弟们代劳了,你们一家三口也可于地底团圆,逢年过节,会多烧些纸钱过来!’
王蠡沿着小径行走,天色已是傍晚,天空铅云翻滚,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很可能夜里要下雨了。
‘月黑风高杀人时!’
莫名其妙,王蠡脑海中突然迸出这句话。
随即眼神一凝,两个蒙面壮汉,各提着砍刀,从道旁的树林中徐徐走出。
“是冲我来的?”
王蠡沉声问道。
二人相视一眼,并不答话,挥刀疾冲而来,刀光凛洌,经内力催动,竟有罡气闪烁,封死了王蠡所有闪避的路线,只余一条,引颈就戮!
王蠡倒也不慌,挥指疾弹!
“哧哧哧~~”
密集的剑气,如一蓬蓬针雨,疾射而去。
那二人面色一变,疾变招挡格,挽出片片刀花。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纵然有内力,但庚金剑气锋锐无匹,刀面被打成了筛子,密布细小的孔洞。
二人眼里现出不敢置信之色,相互看了看,均是狠厉一闪,一人大喝一声,挥刀抢进,从中宫直劈,刀光如白练,誓要把王蠡劈作两半!
另一个脚步一划,绕到身侧,斜削王蠡的肩头。
这两人配合默契,招式也娴熟,瞬间王蠡就判断出来,防得了一个,防不了另一个,毕竟他修炼的时日尚短,连十二正经都未完全打通。
这时,王蠡也是狠色乍现,浑身剑气喷涌,分化两处,一于手心,凝成一把宽剑,向身前的蒙面汉劈去。
另一处凝于肩头,化作一副肩甲,索性硬扛一击!
“轰!”
侧面来刀后发先至,肩甲被劈散,巨大的冲击力让肩头渗出血来,可那刀本已伤了结构,此时再被剑气反击,立刻化作了一堆金属碎屑洒落地面。
‘好!’
王蠡暗道了声好,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剑势不减,直接劈在迎面而来的刀光上!
“当!”
刀光寸寸崩碎,剑光却散化成丝,一古脑儿的打入了那人的面孔。
“啊!”
一声惨叫,面孔密布剑孔,成了筛子,当场身亡。
另一个则是一怔,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王蠡哪能让他跑掉,挥手剑光洒出,轰在他的后背上!
一蓬血雾爆出,身体还又向前跑了几步,才力尽跌倒。
王蠡剧烈喘息,主要是消耗过大,凭心而论,这二人练出内力,有了刀罡,放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如果寻常的术修法修骤然遇上,指不定真能阴沟里翻船。
可惜自己是剑修,练通了哪处经脉,哪里就能发出剑气,并且剑气聚散无形,可随心意变化,完全不讲道理。
王蠡又看向两具尸体,本以为自己会如常说的那样,初次杀人之后会恶心,腿脚发软,可是全然没有,反而内心深处隐隐有了种嗜血的兴奋。
‘难道我天性邪恶?’
‘前世没有超凡力量,因此我邪恶的天性在此世再也压制不住了?’
王蠡眼神有些深邃,随即就把这个念头抛去一边,捡起一根树枝,去拨弄蒙面黑巾。
却是骤然间,后背寒毛炸起,忙侧身翻滚。
就听哧哧连响,一蓬蓝汪汪的牛毛细针掠过,又胳膊一麻,有几根没能避开,射进了皮肤,一股麻痹感沿着血脉扩散。
王蠡也不慌,暗运剑气抵挡,啵啵数声,细针被弹出,并徐徐转过身,又一个蒙面老人从树后走出。
“是你?张伯?”
即便蒙着面,可那佝偻的身形太熟悉了,正是张府的老管家,张佑堂。
张佑堂昏花的老眼中,尽显惋惜,叹了口气道:“一步错,步步错呐,若早知你修了法,又有如此才华,老头子我说什么也要促成你和幺娘的婚事。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初一,就不得不做十五了,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