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轰响,罗小天直接被炸飞,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他手中的两张回收符已经在滚滚发烫,里边吸收的火属性灵力已经爆满。然而即便是这样,两只原本就吸收了一些灵力的回收符,并不能将火焰游蛇的灵力全数吸收。还剩下差不过一半的力量落在罗小天身上。
元利见修为是引气十阶,差半步就能跨入凝神境。他的全力一击已经无限接近凝神初期的修士,而被吸收了一半的攻击,也相当于引气六阶的修士全力一击了。
罗小天不过是引气二阶,虽然他能打得过一般的引气三阶的修士,对上引气四阶的修士也有一搏之力。但要是到引气五阶的程度,也就只能扑街了。引气六阶的全力一击,已经足够要了他半条命。
现在,罗小天就躺在地上,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断了。特别是胸口直接被那火焰游蛇给击中的地方,皮肉已经是被烧的焦黑,肉香四溢,甚至感觉那几根肋骨都要被烧的融化了。
元利见看到罗小天被自己一击给打倒在地,心中冷哼一声。便也知晓罗小天之前用的那几张奇怪的符箓已经没有了。
那几张符箓确实是很奇怪,他们火符宗就以符箓起家。那些非常规的符箓,元利见倒也是听说过,但从来没听过哪种符箓需要用十尺的符纸来制作,而且符纸还制作的如此不整齐,完全体现不出符箓的美感。偌大的一张符箓上,潦潦草草的画上几笔,找不出任何的规则。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但作为火符宗的长老之一,元利见对于符箓的制作还是很有心得的。若是门下弟子制作出这样的符箓来,定时要被自家的师尊狠狠的批评一顿。这样的符箓在元利见严重,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丢人现眼?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不合格的东西,直接将元利见的几次攻击全数给化解了。元利见心中有些惊惧,若是罗小天手中有足够的符箓,或许连凝神境的宁有财的攻击,都能被他给挡下来。但见到罗小天被自己给打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心中也安定下来了。看来这样奇怪的符箓罗小天也没有多少。
元利见心中冷哼,不论罗小天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最后都要落到他们手中。特别是这种特殊的符箓,若是将这种从未见过的符箓上交给紫天符宗,他们火符宗将得到多大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而他元利见,将会是一大功臣,若是借此请求宗主出面,向紫天符宗寻求能为他儿子元亨接上断臂的灵物,也是不难的。
想到这里,元利见更是确定了要活捉罗小天,逼供出他身上的秘密。
罗小天倒在地上,他努力的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元利见攻击来的太过迅速,三道攻击,前后不超过五息十多秒,罗小天用尽回收符,才仅仅给王叔和王婶争取这一点时间。想来是不足够逃命的。就算是死,也还要争取更多的时间才行。
罗小天现在身上唯一能作为底牌的,只有那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放火令。那东西用来吓人还行,但也只能吓跑冯行天这种初出茅庐的修士。或许能暂时吓到元利见,但他们一旦发现这东西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那也便是无用了。
但是,或许能争取些时间吧。
这样想着,罗小天努力的移动手臂,要将放火令从乾坤袋里取出来。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直接将放火令贴身放着,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难以将其取出来。
罗小天摸索的动作落在元利见眼中,也落在一旁看戏的几人眼中。
冯行天当即高声道:“元长老!这小畜生要用那些法宝了!”
元利见心中不屑,即便在强的法宝,也是需要人来操纵的。罗小天已经被打成这副模样,还能如何?于是便回道:“不必当心,他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
宁有财也点点头,摸着胡须,已经不把罗小天放在眼中,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把罗小天放在眼中。也就是之前罗小天拿出那几张形状怪异的符箓的时候,让他有些意外。见到那怪异的符箓也没有了,便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了。现在需要关心的,便是那九阴体的女子。
宁有财说道:“元长老速速将这小畜生拿下,当务之急,还是那九阴体的女子。”
元利见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现在要紧的还是那个九阴体的女子,将这罗小天带回宗门里之后,审讯的事还不是要交给他这个刑堂的长老来做。到时候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元利见一掐诀,一道火焰凝成绳索,要将罗小天给捆住。
不得不说,元利见还是很心细的人。即便是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引气二阶的修士,他也不会直接上去将其擒住。而是要将其浑身的衣服都给烧毁,别想多,不是变态,这是要确认敌人身上已经没有武器。不会阴沟里翻船。当然,这也只对没能开辟自己独立空间的低阶修士有用。若真是高阶修士,即便是只剩一口气,他也不敢上去。
元利见已经准备好上前去将罗小天给抓起来,后方的宁有财也收起心神,准上前去将屋子里的九阴体的女子抓起来。
但就在这时,屋子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很壮实,皮肤黝黑,身上的衣物也不过是兽皮加上一些麻布制成的,最典型的深山里的猎户装扮。
但让元利见失神的,不是这个男子,而是那道火焰绳索。
在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清风从屋子里吹出来,宛若初春之时,吹来的一股微风。轻柔却又无处不在。
风起了,火灭了。
火焰绳索在半途,就消散,不见丝毫痕迹。元利见怎么也感觉不到火焰绳索存在过的半点踪迹,似乎已经被还原成天地间最基础的灵力。
元利见顿时冷汗直冒,自己等人似乎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罗小天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还有那脚步声,艰难的移过脑袋,却是见到那熟悉的面孔,开口,声音有些颤动:“王叔快走。”
王安民走到罗小天身边,完全不理会前方的那些敌人,蹲下身子,看着罗小天身上的伤痕,眼中露出几分杀意,又和声道:“好孩子,不要怕。有王叔在。”
说着,王安民也不知是从哪里拿出一枚银色的丹丸,放到罗小天嘴边,说道:“吃下去。”
罗小天也不疑有他,张开嘴,那丹丸便滚入台嘴中。
丹丸入口的瞬间,罗小天便感觉到丹丸在口中化开来,好似变作了一股暖流,从口腔走遍自己全身,渗透入每一个细胞里。仅仅是刚刚将丹丸吞下去,罗小天就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还有些发痒。
罗小天感觉身子能动了,站起身,顿时就目瞪口呆了,却是见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元利见和宁有财等人也见到罗小天身上的变化,元利见没有认出这是什么,但宁有财确实认得那银色的丹丸。刚才见到王安民拿出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但是见到罗小天身上的变化,却是确定了,正是他曾经见到过的东西。
宁有财曾经有幸,随着宗主一同去紫天符宗拜山,那一次,他有幸见到过这种银色的丹丸。
这种银色的丹丸,叫做回天丹。六品灵丹。
丹药分三阶,凡丹,灵丹,仙丹。一枚六品灵丹有多大的价值呢?把他们火符宗全部家当都卖了,也只能换得半粒。
见到这中年男子随随便便就拿出一枚六品灵丹,宁有财感觉这次踢到铁板了,还是带刺的那种。
宁有财上前,把头深深的埋下,恭敬的道:“晚辈误入此地,不知前辈再次隐居。还望前辈赎罪。”
宁有财这是再也不敢想那九阴体的女子了,要真的有九阴体的女子,这位前辈也不会任他们带走。想来那位九阴体的女子与这位前辈定然有什么关系,又想到冯行天他们对那九阴体女子的描述,宁有财猜测,大概是这位前辈的后辈。
宁有财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一次,或许给火符宗带来了大祸,若是这位前辈心中不喜,或许都能轻轻松松的将他们火符宗连根拔起。连紫天符宗都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先来招惹这位前辈的。他现在心中只想着,希望这位前辈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罗小天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安民,他感觉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年的王叔,让他有些看不懂。
王安民呵呵的笑着,依旧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他轻拍着罗小天的肩膀,顿时,罗小天感觉身上几处气血不顺的地方也变得好了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舒服的。
王安民说道:“你学过覆雨决,后两式我不知晓,但前一式不是这样用的。仔细看着。”
说话间,也不见王安民掐诀,随手一捏,一股云雾就出现在他手中,与罗小天操作的“翻云”不同。这一式,在王安民手中,如同活了一般的,云雾翻涌,如同随风涌动的云海,又变作个种猛兽在咆哮,在狂奔,形态各异,变化万千。
王安民继续道:“云,至柔,有形而无实,水汽腾空而成。却也可至刚,无物不可破。”
话音一落,云雾再次翻涌,凝成一柄剑。纯白而凝实,剑身上的铭文,雕刻的兽形,都清晰可见。剑锋上反射出的光,是寒芒。
王安民挥动长剑,五柄一模一样的云雾长剑出现在他身周,蓄势待发。
见到王安民手中的云雾长剑时,宁有财心中就有如死灰。
云雾,长剑。修真界中的人,听到这两个词,只会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已经消失了数十年,据说是化凡而去,以求超凡。虽是炼心境的修士,却是让超凡境修士也要退让三分。
此人,云中仙。
知晓了这位前辈是谁,宁有财也放弃了之前的念想,什么前辈高抬贵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修真界中,提到云中仙,通常都是两个评语,强大,以及狂妄。
狂妄如斯,即便是八大宗门的人惹上了他,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斩杀。这般的狂人,能活到现在,也说明他身后有着能与八大宗门相抗衡的势力。不难想,能与八大宗门抗衡的,只有八大宗门。又结合云中仙修行的功法,便很容易得出结论,站在他身后的,是罗天宗。
八大宗门之一,最神秘的一个宗门,罗天宗。
宁有财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催动灵力,全力逃开,至于其他人,他都已经顾不上了。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也顾不上了。他虽然已经一百五岁多岁,但凝神境的修士,有两百的寿命。还有五十年,要想再生个儿子,虽然不易,但也是可以的。
现在他要全速逃开,将这消息告知宗门。
不,不能会去。
宁有财心念电转。
即便是回到火符宗,也难逃一死。火符宗都可能被这狂人给灭门,甚至站在后面的紫天符宗也要被波及。断然是不敢出手护住火符宗的,甚至可能在紫天符宗听到消息之后,主动出手将火符宗交给王安民处置。
宁有财念到此,便断绝了回去通知宗门的念头,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王安民再次挥动手中的云雾长剑,那五柄漂浮着的剑全数激射而出,朝那五人杀去。
云雾长剑飞出,却不见元利见有丝毫的动静,只见到其眼中有无尽的恐惧,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云雾长剑飞向他身子,刺穿,而过。
元利见是距离最近的,也是最先倒下的。
却见那宁有财在云雾长剑飞出之时,猛地咬破舌尖,激发起全身的灵力。猛地一下,便挣脱开王安民的禁锢。
宁有财在腰间的乾坤袋一拍,喉咙中沉声低喝,一块巴掌大的古镜便飞了出来。那古镜上有三道裂痕,看上去已经离破碎不远了。
这是宁有财偶然得到的一间残缺的法宝,他无法将其修复,只能勉强的催动。这古镜为他抵挡过数次的致命攻击,也是借着这古镜,他才能一步步的走到火符宗大长老的位置。他知晓,这古镜只能再挡下一次攻击,便要彻底破碎了。但是,超凡境一下的攻击,古镜都能抵挡下来。
云雾长剑飞到宁有财面前,撞上被他祭出的古镜,一声清脆的声响,古镜碎作无数块,散落在地。而云雾长剑却也被抵挡住,消散了去。
王安民有些意外,五柄云雾长剑,其中四柄都斩杀一人,仅剩下宁有财用那古镜抵挡下一击。
宁有财趁着王安民走神,猛地一拍乾坤袋,一柄三尺长的飞剑激射而出,带着他朝天际飞去。
也不知宁有财是用了什么秘法,这飞行的速度惊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飞到天际,要远远离去了。
王安民却也不追,静静的看着宁有财远去。
这时,天际传来一声冷哼。
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罗小天听的分明,虽然声音有些变化,但听了十年的声音,还是无法瞒过他。是王婶,余韵柔。
罗小天好似看到天际的云在翻涌,似乎是在下雨。
那已经要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宁有财突的一声痛呼,从那飞剑上掉落下去。没有落到地上,就见到宁有财的身子不断变竟是被那雨给腐蚀了。在半空中,就消散成一滩水液。
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王婶走了出来。
罗小天看去,王婶身上再也见不到半点农家妇人的痕迹,宛如仙子临尘,贵不可言。
王婶眼中却还是罗小天熟悉的神色,心态的看着罗小天,如同之前罗小天受伤之前所见的一样。
王婶还是王婶,王叔也还是王叔。
他们都没有变。
罗小天心安了。
不论王叔和王婶是凡人还是修士,他们依旧还是他的叔婶。
罗小天的神色落在王安民和余韵柔的眼中,两人也知晓,罗小天并没有因他们的隐瞒而生气。
王安民突然回过头,对着山林里,高声道:“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出手?”
罗小天顺着王安民的目光望去,却见那山林间有一人走出,让他惊讶,却是那宗远。
这时的宗远脸上再无半点的谄媚之色,恭敬的走出来,行礼,道:“晚辈紫天符宗,内门弟子弟子宗远,见过云中仙前辈,清雨仙前辈。”
宗远心中在叹气,他不知这两位前辈竟然在此处化凡。而冯行天他们已经死在此处,他这些年在火符宗卧底所图之事,已然是前功尽弃。甚至,这次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了。
王安民一副随意的样子,突然又开口说道:“还躲着作甚?要我逼你出来?”
宗远突然发现自己身前出现一个白发老者,他连忙行礼,道:“吕长老。”
老者是白发,却是童颜。脸色红润,无有一丝衰老的样子。老者目光扫过王安民身上,又落到余韵柔身上,最后落在罗小天身上。
吕长老开口道:“恭喜两位道友今日入超凡。”
王安民面上却是露出讥笑,也不接话。余韵柔更是看都不看这人,只是心疼的看着罗小天。
吕长老也不尴尬,面前这两人在修真界都是大名鼎鼎的,虽然都是不是吗好名声。云中仙王安民,清雨仙余韵柔,都是无比狂妄之辈,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若是真的把他们惹火了,虽然不可能将他们紫天符宗给灭门,但大闹一番也是无比难受的。何况,这两个修真界的臭皮蛋还走到一起了,宗远之前所设计的九阴体的女子想来是他们两人的女儿。怎么想都不可能善终。
吕长老还是要硬着头皮道:“此事与我紫天符宗并无太大关系,不过是门下弟子顽皮,去那火符宗玩耍。被其纨绔子弟带着来到此处,这番主使也倒在道友剑下,便也是罪有应得了。”
王安民依旧不接话,讥讽的看着吕长老,如同看一个小丑。
吕长老知道王安民这是并不满意他的处置,只得继续道:“那火符宗也是罪首,我紫天符宗必将严惩。”
宗远听言,心下一惊,吕长老这是打算放弃火符宗了。虽然吕长老只是紫天符宗的三长老,但要处置火符宗这样的一个附属的小宗门,却也是有权力的。这样的交代,让宗远心惊。不过是两个刚刚入超凡境的修士,如何能让他们紫天符宗如此退让?
王安民也没有耐心等吕长老再一点点的提出要求,不耐烦的打断吕长老的话,开口道:“你接下我一招,便放你们离去。”
吕长老却是心中一沉,他之前也与王安民交过手,那时,王安民不过是炼心境,而他也是超凡初期。现在,王安民初入超凡境,他已是超凡中期。但吕长老并没有把握接下王安民的一击。
吕长老不愿与王安民交手,却也没有别的方法,开口突出一个字:“可。”
王安民嗤笑一声,手一张,那柄云雾长剑便消散了去。
只见王安民一手朝天穹一指,罗小天就感觉到天地间的灵力突的暴动起来,但他身边的灵力却是安静如常。
罗小天抬头望去,心下一惊。
刚才还是没有几片云雾的天空中,无数的云雾在翻涌着。那云雾在聚集,凝成一柄剑。
吕长老见这般的声势,脸色大变,王安民才刚刚进阶超凡境,如此的力量,已经要超过他超凡中期的实力了。
吕长老不敢托大,一拍乾坤袋,一块巴掌大小的玉如意浮现在他身前。
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那玉如意上,顿时,玉如意上冒出青色的光泽。一层如同鸡蛋壳般的青色屏障将他和宗远包裹在内。
而这时,天空中的云雾长剑,不,是云雾巨剑,已经成型。
遮天蔽日的,这片天穹都被遮住。太阳的光无法穿破云层,这片天地都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