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经过短暂的休整,程世杰率领宁海军安南军团的两千八百余名骑兵,虽然他们只有两千余八百余骑,却拥有了一万多匹战马,每均一人携带四匹战马,除了精良的荷兰温血马之外,还携带两匹了缴获的蒙古战马。
这两匹蒙古战马,主要是承担托运功能,托运了大量的子弹、炮弹还有粮草,给养,没有办法,随着宁海军几乎进入了全面的火器时代,则更依赖后勤补给。
虽然说两匹蒙古战马可以托运三四百斤的药品、子弹、炮弹、被服、衣物还有干粮,可问题是,这些物资对于宁海军将士来说,远远是不够的。
然而,现在并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的宁海军拥有一千五百余匹夏尔马,这些夏尔马都配属在安南军团的主力部队中,这些战马行动速度不快,虽然拥有着较强的托运能力,却跟不上荷兰温血马的速度。
就在程世杰准备出发的时候,徐光启却出现在白河。
虽然说京城距离白河只有一百多里地,可对于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来说,这一路已经要了半条命。好在程世杰送给徐光启的四轮马车,减震效果相当不错,否则徐光启还真不一定可以扛得住。
徐光启冰凉的大手,握住程世杰的手忧心忡忡的说:“如今形势危如叠卵,整个北直隶已无可用之兵,一旦建奴入侵,只怕侯景之乱又要重现了!北屏,大明亿万百姓的性命,还有这万里河山,现在就靠你来守护了!缺什么只管开口,老夫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满足你,只求你死战到底,力挽狂澜,拜托啦!”
“徐阁老,您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身体,如果您要是万一撑不住,这大明的朝堂可就成了小人的天下了!”
程世杰一脸郑重在道:“徐阁老,请放心,只要程谋但有一口气在,鞑子休想翻起得浪!”
程世杰现在知道建奴十数万大军已经西进,他们沿着科尔沁草原一路向西,经过白城、抵达泰宁、现在进入开平卫境内。
可以说,程世杰不敢冒然调动沈明遇麾下安南军团主力南下,就是提防着建奴虚晃一枪,一旦建奴在山海关或者永平府突然南下,至时候,无论各在再危险,程世杰只能回头保护京城。
对于大明朝廷来说,无论各地的军情多危机,甚至说,兰州可以丢,太原可以丢,但是唯独京城不能丢。
在大明朝,百姓的命和朝廷文武官员的命,还真不是一样重要。
“拜托北屏了,拜见诸位将士!”
徐光启朝着众宁海军将士深深鞠躬。
现在太原丢失,山西就像绝堤的大口子,数十万蒙古大军席卷而来,周边州府也像饿狼觑视一块鲜肉一样对他们虎视眈眈,这一切像块大石一样压在徐光启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徐光启还是本能的感觉到,太原失守,绝对不像表现上那么简单,如果堵不住山西的口子,大明的天真的要蹋下来了!
眼下,徐光启能够依靠的,恐怕就只有这支被朝廷大佬视若叛军宁海军、被朝廷大佬们视早有不臣之心的程世杰了。
可问题是,程世杰现在能够调动的兵马太少了,只有不到三千骑兵,就算程世杰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没日没夜的赶到太原,他还能力挽狂澜吗?
徐光启没有多大的信心。
看着疲惫的宁海军士兵义无反顾的跟着程世杰冒着寒风出发,徐光启感觉心中压抑得非常难受。
徐光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怒吼:“那些人都该死!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徐光启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就在朝地上摔倒,然而,徐光启身边的李长桥是徐光启好友李之藻的儿子,李长桥急忙扶住徐光启。
徐光启强忍着身体不适道:“长桥!”
“在!”
“你不要管我,去辽东,去辽东找卧子!”
此时的徐光启已经对朝廷诸公失去了信心,如果说他的身体还行,他肯定愿意与他们斗上一斗,哪怕斗不过,也是咬他们几口。
可问题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是时候该回到上帝的怀抱了。
李长桥微微皱起眉头道:“阁老的意思是……”
“大明还有希望吗?”
徐光启抚着颔下白须,浑浊的双眼望着呼啸的寒风。
为国事,他尤显得筋疲力尽、老态龙钟,缓缓说道:“湖广有巨寇李自成,山东有大顺宋献策,辽东有建奴,河西有准葛尔,山西有漠北蒙古,这天下无一日安宁。其中以李自成之祸最烈,登封、伊洛、嵩山俱陷,李贼自号拥众三十万,要不是卢象升坐镇湖广,湖广怕是早就陷落了,如今卢象升好不容易堵住李贼,蒙古沿太原南下,似要与李贼在运城合兵……你觉得这大明还有希望吗?”
李长桥道:“如此重大之国事,卑职不敢妄议。”
“这里就你我二人,说话又不会进第三人之耳,你有什么敢不敢的?”
“为什么早不用程世杰?”
李长桥知道早在大顺军攻破东昌府的时候,徐光启就向朝廷举荐程世杰,让程世杰出军平定大顺军之乱。可是这個提议却被否了。
如果朝廷要用程世杰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宁海军肯定不会放着中原的混乱不管,而是倾兵东征小日子。
这场仗何尝不是因为朝廷的决策问题?
战略上的被动,并不是战术上的胜利可以弥补的。在李长桥看来,朝廷的错误和失误何止这些?
早在崇祯四年,林丹汗被皇太极打败了,林丹汗遣使入朝,希望可以联明抗击建奴,结果当朝诸公不予以理会,随即林丹汗引兵攻打大同,斩杀数万军民。
明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偏偏……
现在长城防线千疮百孔,程世杰号称掌九边边军,然而,三边掌握在洪承畴手中,辽东辽镇关宁军掌握在祖大寿手中,以他怯战畏敌的性子,绝不肯承担这个重担的,再说他也没有重振关宁防线的能力。
“有的!”
李长桥道:“阁老,您可不能倒下,程帅现在仅仅率领不足三千骑兵,他……轻装前行,他需要帮助!”
……
太原府,平定州。
在平定县南部的药岭寺山,是太行山脉中部的七岭山脉的一条支脉。这里山峦叠嶂、峻岭绵延、奇峰罗列,其中的一座嶕峣山峰叫“将台岭”。
将台岭下、阳胜河畔就是平定州的所在地,这是一条群山拱绕且高阜而平阔的土岗,东西走向、绵延十数里地,黄土层非常深厚。土岗南边是平定县主要河流之一的阳胜河、北边是其支流夏庄河,两条河流在烽台山下汇合。
平定州是三晋门户,晋冀要衡,娘子关天险更是京师的西北大门,其战略地位可谓十分重要。
在明朝与蒙古人之间的战争中,平定州一直扮演着悲催的角色,明英宗时期也先率领瓦刺铁骑一路狂飙拔城,直逼北京,平定州被狠狠的祸害了一通;嘉靖时期鞑靼铁骑东进,平定州又遭到惨烈的杀掠。
距离最近的一次兵灾,应该算是崇祯五年,林丹汗脑子抽风,带着漠南蒙古来到平定州大杀一通。
正是因为这一次平定州被攻破,在谢志良担任太原镇总兵期间,将平定州以及关隘,进行重修了一遍,并将平定州的驻军从原来的八百人,提高到了一千四百人,其实谢志良更何况想将平定守备司扩充为平定州守备营,将守军提高到三千人马。
非常可惜,现在的太原,早已不是隋唐时期富庶的太原了,太原镇根本就养活不起这么多兵马。
当初,参将何燧在太原城发动了兵变,总兵谢志良毫无防备,被其视作心腹的叛徒何燧手铳击中腹中,重伤昏迷,谢志良被其子谢上逵率领亲卫家丁抢重伤的谢志良抢出来。
从太原城逃出来的时候,谢上逵有两条逃跑的路,一路是向南逃跑,经过晋中、潞安方向逃跑。
谢上逵考虑到何燧已经投降蒙古鞑子,他们往南跑,肯定是跑不过蒙古人的四条腿。更何况,平定州距离京城只有八百里,以蒙古鞑子的行军速度,最多两到三天就可以绕过平定州直到京城城下。
无奈之下,谢上逵只好带着重伤的谢志良向平定州县撤退。好在谢志良命不该绝,在前往平定州的途中,谢上逵也遇到一群从太原城逃难的百姓,这些百姓中有一名出色的郎中叫陆泉。
陆泉是太原人,四年前在前往延安的时候,遇到乱军,因为他会医术,自然就被挟裹在乱军中,辗转之中去年到辽东的,经过在辽东的发展,陆泉有了自己药铺,自己的药店,两个月前,他亲自返回太原,准备寻找自己的父母。
不曾想却遇到了太原大乱,陆泉和其父陆赫仁,母亲以及侄子,嫂子,大哥等一大家子逃出城外,好在陆泉在辽东的时候,经常处理枪伤,要知道,辽东不限制火铳,也不限制传统的手铳,因为意外枪支走火,误伤人命的事件其实也不在少数。
陆泉看着谢志良的伤势,多亏天气寒冷,伤口没有感染,而且时间不长,他就拿着刀子开始手术,经过半个时辰的治疗,陆泉将谢志良腹部的铅弹取了出来。
也就睡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亮的时候,谢志良就醒了过来,看着无数逃难的百姓,谢志良就指挥着自己的亲兵,收拢溃兵和青壮。
平心而论,谢志良在山西军士心中威望还是不低的,等谢志良从太原到平定州,这短短不到二百里的距离,身边却多了八百多名士兵。
然而等谢志良抵达平定州的时候,发现平定州城区十室九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平定军将士还在哄抢几个大型军械库的物资,更多的士兵则是继续向东逃跑。
看着这一幕,谢志良非常气愤。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让亲兵抬着他,挡在山道上。
“上逵!”
“父帅!”
“树起本帅的帅旗!”
随着掌旗将斗大的谢字旗立在一块山道边的巨石上,众溃兵就看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帅旗。
“谢大帅……”
谢志良扶着儿子谢上逵,在谢上逵的支撑下,勉强可以站直身子,他用犀利的眼神望着足足数百名溃兵。
这些溃兵有的是平定州,也有的是从太原城逃出来的,众溃兵不敢直视谢志良的眼神,毕竟谢志良可不是什么空降将领,也不是世袭将领,而是实打实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将领。
谢志良道:“你们可以啊,干得真不错!太原是天下闻名的雄城,历朝历代要攻克太原都得耗上数年甚至十几年,你们倒好,一仗没打便把它丢给了敌人,头也不回的逃跑!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边关将士犹在浴血奋战,你们有什么脸逃跑?”
一名平定州的把总模样的军官硬着头皮道:“谢帅,卑职也不想跑,可是那些当官的跑了……”
“当官的被猪油蒙了心,他们不是山西人,想跑拍拍屁股就可以跑了,你们这些山西子弟也跟着犯糊涂,不顾家乡父老死活了是吧?你们还是男人吗?”
谢志良的话让数百名溃兵满脸羞愧,脑袋垂得更低。
谢志良的声音抬高八度:“老子带人堵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想逃,可以!不过,得先从本帅的尸体上跨过去!”
众溃兵有些惶恐,转身去迎战滚滚而来的蒙古铁骑,九死一生;杀了谢志良逃跑,良心杀安!这是两难的选择,到底如何决断,没有人敢说话。
场面一度非常寂静,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士兵还在孝顺,他抢了一头驴,驴上托着他的老父亲。
这位老父扬起手朝着儿子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这一计耳光,算是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气愤。
老汉伸手指着儿子道:“你逃吧,杀了你老子,从恁爹尸体逃吧。”
士兵捂着脸跪在地上:“爹,爹你别这样!”
一名年迈的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自己的身体道:“你们逃吧,从我们尸体逃吧!”
为首的把总身体微微微微战栗,摘下头盔上前几步,冲着谢志良轰然拜倒,朗声道:“卑职有何胆量,敢在谢帅面前拔刀亮剑!陈硕自知罪孽深重,不敢乞求宽恕,只求追随谢帅的战旗,战死沙场,以死赎罪!”
众溃兵在陈硕的感染下,齐声道:“战死沙场,以死赎罪!”
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其实明朝的官员贪腐也非常严重,作为山西巡抚的吴甡是崇祯七年九月开始担任山西巡抚,到现在为止,只当了一年多的巡抚,然而,他却是一把搂钱的好手,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居然搞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虽然说,何燧在太原兵变并不是他主导的,他却贪污了崇祯皇帝利用内库拨给山西的军费,崇祯皇帝给山西军费四十万两银子,他自己贪污了二十八万两银子,其他十二万两银子有巡抚衙门的各级官员分了。
吴甡还是一个讲究人,自己吃肉也让其他人跟着喝汤,事实上谢志良这个总兵,只拿到六万两银子,相当于总军费的七分之一。
不过,这事责任算不到他的头上,在提前的时候,就已经以自己身体欠安,向朝廷请辞了,背锅的是宋统殷。
然而,就在吴甡准备沿平定州过太行山,经真定返回京城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的百姓居然不走了。
吴甡问道:“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他的巡抚中军参将张凤仪回答,一名士兵急忙回道:“吴大人,大事不好子!”
“又怎么?”
隐隐听到前面传来:“我乃平定州知府,堂堂进士出身,你们不能杀我……”
吴甡站在马车上,看着一名身穿六品文官官服的中年男子被两名士兵按在地上。
那名官员还有喝骂道:“你们这些卑贱武夫不能杀我!你们要是敢动我,天下士子都不会放过你们……”
士兵对他的叫嚣、咒骂不理不睬,一脚踩在他膝盖弯处强迫他跪下,抓住他一绺头发一扯,强迫他伸直脖子。
这位知州没命的尖叫着,然而被死死的钳制着,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刀光如虹卷过,尖叫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一腔污血喷在雪地上,格外的醒目。一名士兵拎着人头走到一边,用木棍将它挂了起来,而砍人的那位甩掉刀锋上的血迹,转过身来,目光越过成千上万看得目瞪口呆的百姓和溃兵。
谢志良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吴甡身上。
“吴大人,别来无恙吧!”
谢志良大手一挥:“给我绑了!”
当当正二品山西巡抚,不对应该是前任山西巡抚吴甡被绑成了一个粽子,立在一辆无车厢的马车上。
谢志良也是一个狠人,直接拿平定州知州开刀。
吴甡现在知道谢志良这个混蛋不打算活了,事实上,谢志良杀了平定州知州,绑了山西巡抚,无论这场仗是输还是赢,谁也保不住他了。
当然,从侧面来说,谢志良心存死志。
正所谓,男儿到死心如铁。
谢志良捂着已经崩线的伤口道:“打回去!”
“杀回去!”
世界四大古文明为何仅剩中华文明?因为中华文明不是没有衰弱过,也不是没有被秦略过,当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总有英雄挺身而出。
就像五胡乱华时期,汉人已经被屠杀得十不存一,十室九空,白骨露野,赤地千里的时候,是冉闵挺身而出,三道杀胡令虽然残忍,却重燃了大汉民族的自豪和凝聚力。在元朝那个无比黑暗的年代,朱元璋挺身而出。
谢志良现在没有想过他以后会不会被问责斩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活下去,他只是在做一个太原总兵应该做的事情。
正是谢志良挺身而出,组织溃兵和百姓,重新回到了已经变成空城的平定州城,并且建立了防线。
要说起来,也是因为漠北蒙古大军是一盘散沙,他们在占领了弃城逃跑的太原城后,就亮起屠刀,肆无忌惮的屠杀太原百姓。
毕竟漠北蒙古太穷了,他们冲进太原城,就开始抢粮抢钱抢衣服,抢一切他们可以抢的物资,太原城在燃烧,至于说追杀溃兵和百姓,这些蒙古大爷们表示没有兴趣,谁愿意丢下繁华的太原城去冰天雪地里受苦?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给了谢志良可以喘息的时间。
等三天之后,蒙古大军在太原城抢无可抢,杀无可杀的时候,他们反应过来,需要占领平定州城,否则他们无法东进,除非一路向南。
等蒙古大军抵达到平定州的时候,随即面临了谢志良以及麾下的顽强抵抗,当然,由于装备差,人数悬殊严重,至于平定州可以守多少天,谢志良自己也没有底。
……
宁海军进入真定府真定县,就在宿营的时候,程世杰接到了来自太原府的两个消息,第一是赵文才没有前往太原,因为他向程世杰解释,现在他手中的部队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马,而杀进太原城的蒙古大军至少超过二十五万人马。
他这点人马填进去并没有什么作用,等他们赶到太原,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兰州还在坚守,如果不救援兰州,那么兰州的十数万军民必定挡不住准葛尔部的进攻,十数万百姓到时候活不了几个人。
程世杰也理解赵文才的决定,站在赵文才的立场上,其实并没有错误,他赵文才去迎战数量更多,战斗力更强的准葛尔人也不算畏敌怯战。
兵力就那么多,两害相较取其轻。
第二个消息居然是谢志良居然还守在平定州,经过两天的血战,平定州城下蒙古大军死伤上万人,而谢志良麾下八百兵卒以及数千百姓青壮,也死伤惨重,短时间内,蒙古大军没有攻破平定州的可能性。
但是时间一长,谁也说不准。
李定国看着情报,感叹道:“谢志良真丈夫也!只是太可惜了!”
李定国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是他至少也知道谢志良现在犯下了滔天大罪,杀知州,绑巡抚,别说一个总兵官,就算是程世杰现在是九边总理,也没有处置一个知州的权力,哪怕这个知州是一个王八蛋。
更何况,谢志良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他就算有再大的战功也弥补了这个过错。
程世杰淡淡笑道:“这个谢志良有担当,本帅保了,本帅说他有功,他就有功,谁要处置他,先过本帅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