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程世杰虽然率领的只是宁海军安南军团的侦察骑兵，并没有携带炮兵，只不过侦察骑兵也拥有重武器，那就是比火箭更加便携的火龙出水，也就是火箭炮。

经过发展，宁海军的火箭炮现在已经勉强算是游击战神器的影子，哪怕是最新型的火龙出水四型，射程也不过两千五百米，可以携带十六斤硝化棉，略相当于七公斤多TNT的爆炸威力。

漠北蒙古大军还在奇怪，明军残部为什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时，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尖啸。

紧接着轰隆一声，二三十名刚刚从城墙小撤退下来的蒙古伤兵在一声巨响中变成无数碎片，断手断脚被抛起高空，再雨点般落下。

众蒙古大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尖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漠北蒙古大军阵中中一团团桔红的烟焰此起彼伏，冲腾而起，尖锐的弹片在爆炸那一瞬间变得炽热无比，以爆速密密麻麻的向四面八方激射，漠北蒙古士兵中间顿时喷起一团团血雾，惨叫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混合着刺耳的尖啸声和隆隆爆炸声，格外的惊心动魄。

“炮击！明军炮击！”

车臣汗部汗王硕垒大吼一声：“明军炮击了！”

排山倒海的呼啸声淹没了这位车臣汗部汗王的怒吼，平定州东城门外宁海军火箭炮军的发射阵地烟焰翻滚，几十上百条火龙从那里拔地而起，在天空中纵横交错，拉出一道道炫目的弧线，交卷而下，喷发的火焰一下子将天空的一角映得通红！

漠北蒙古士兵哪里见过火箭炮的炮击？他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极度的惊骇让他们丧失了思维能力，忘记了躲避，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炮弹朝他们飞过来。

事实上就算他们想躲也躲不掉！火箭炮炮弹化作条条火雨从天空中瓢泼而下，隆隆巨响震撼十里长空，带着火焰四下飞溅的弹片宛若节日的礼花，蒙古军军中中火焰翻滚，惨叫声、嘶喊声震天动地，天知道有多少人被炸上了半空，天知道有多少人在火光一闪的那一瞬间粉身碎骨！

平定州城墙上幸存的明军将士望着蒙古军军阵中高高冲起的火光瞠目结舌。哪怕是谢上逵，看到这一幕，也隐隐有些同情那些蒙古士兵了，这样的威力，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

不过，想着死在蒙古大军手中的军民，谢上逵的怜悯之心仅仅停留片刻，他就狠狠的道：“狗鞑子，没想到吧，你们也有今天！”

“发射！发射！”

被硝烟笼罩的发射阵地上不断绝出声声怒吼，宁海军安南军团的侦察炮兵正以最快的速度闷装猛打，又一波火箭炮炮弹呼啸而出，给蒙古军带来可怕的伤亡。

隔了这么远，准头什么的完全谈不上，不过也不需要，漠北蒙古士兵太多了，密密麻麻，闭着眼睛都能把炮弹砸到蒙古人中间去。

隔了三里之遥，蒙古军没有任何反击手断能够够得着这些可恶的炮兵，只能干挺着挨打，那雨点般落下的火箭炮弹，火雨般从天而降的火箭炮炮弹在给他们造成极大杀伤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无劳的恐惧，烟焰冲天的军阵中，漠北蒙古军将士哭声震天，奔走若狂，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明军都还没有打过来，他们就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程世杰为了携带这些火箭炮，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从白河河畔缴获的一万多匹战马，光在路上就累死了三四千匹，要知道在大明，战马就是银子，比银子还值钱的硬通货，价值六七十万两银子的战马，就扔在了沿途的道路上。

这些战马有的还没有立即死去，不过这些战马都成了沿途灾民的腹中肉，也不算浪费，如果没有这几千战马，天知道要饿死多少灾民？

李定国不等火箭炮袭击停止，不等硝烟散尽，就向蒙古大军发起冲锋，两千余名骑兵将枪里的子弹射出动，这才抽出马刀，他们头顶还有火箭炮在横飞，他们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炮弹会落在他们中间要了他们的小命。

当李定国等两千余骑冲到蒙古大军阵前不到五百米的时候，可怕的火箭炮雨终于停止了，李定国扬起刀道：“冲！”

两千余骑齐齐迸出一声怒吼，骤然加速，上万个马蹄扬起又落下，敲得地皮抖个不停，扬起飞雪，两千多名轻骑兵势如洪水，席卷而来！

蒙古军被那轮猛烈的炮火炸得灵魂出窍，还没有回过神来，宁海军骑兵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组织抵抗，只能看着狂飙而来的骑兵，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程世杰倒是没有参与冲锋，如果参与冲锋，宁海军将士会发疯，事实上没有人愿意让程世杰去冒险。

程世杰骑着高头大马，用望远镜观看着骑兵冲锋的情景。见骑兵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便冲进了蒙古军大阵中，这是宁海军第一次炮骑配合，威力之大，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两千多宁海军侦察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在十倍于他们的蒙古大军中间横冲直撞，刀砍蹄踏，将蒙古军军阵搅得天翻地覆，蒙古军始终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估计就算他们的兵力再多一倍，遇上如此凶狠的突击，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终于蒙古大军崩溃了，蒙古军中的百夫长、千夫长声嘶力竟的怒吼着，让士兵们聚集到他们中间来，恢复冷静，跟明军决一死战。

不得不说，这种努力是异常苍白的，在宁海军侦察骑兵冲进蒙古军阵的那一刻开始，蒙古军就开始崩溃了，溃败之势已成，他们再努力又能改变什么？

不过，徒劳归徒劳，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在他们的努力之下，还是有一批蒙古士兵聚集到了他们身边，开始有组织的抵抗，如果那些大人物能保持冷静，充分利用他们争取到的时间收拢败兵，不敢说反败为胜，至少也不会败得太惨。

然而，他们失望了。

相对普通蒙古将士的堕落和腐朽，蒙古贵族的堕落更加彻底，事实上早在火箭炮开始落下来的时候，包括车臣汗硕垒在内的蒙古贵族们，已经开始撤退，这让这些勇猛的蒙古将士的努力都白费了。

越来越多蒙古贵人扔下自己的军队仓皇逃离战场，蒙古军惊恐的发现到处都是明军的身影，而自家的头人却跑得连影都找不着了。如此绝望的形势，即便是最坚韧最顽强的人也泄气了，纷纷扔掉武器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程世杰也没有趁胜追击，毕竟他们只有两千多人马，又是疲惫之师。

谢志良在得知援军抵达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他能撑到现在，都是依靠他顽强的毅力，宁海军侦察骑兵的医护小分队给谢志良处理伤口，他身上箭伤十一处，刀伤十七处，最严重的还是腹口的枪伤，已经有了发炎的迹象。

程世杰命令道：“全力救治谢将军，不惜一切代价！”

程世杰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就意味着可以动用红色药箱的药品，由于程世杰穿越时运输的能力有限，像后世消炎药数量是有限的，特别是针对非宁海军将士的外人，这种药一般不会使用。

看在谢志良如此拼命的份上，程世杰也没有吝啬。

谢上逵等五六百名伤兵也在接受宁海军的治疗。

谢上奎简单包扎之后，就前来拜见程世杰：“属下拜见程帅！”

“你是叫谢上逵吧？”

“你打得非常好，我很满意。我想，以你的能力，当一個参将是绰绰有余的。”

谢上逵闻言大喜过望，他虽然是谢志良的儿子，但是现在却仅仅是一个亲兵统领的官职，也就是千总级别。程世杰直接将他从千总级别提拔到参将，这是一连升三级。

谢上逵单膝跪地，声音都有点儿发飘了：“多谢大帅栽培，多谢大帅栽培！”

程世杰道：“你应得的。赶紧组织人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别再让更多的人在战斗结束之后死去。”

谢上逵仿佛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可是父帅他……”

当初谢志良心存必死之志，自然敢擅自杀一名知州，可问题是现在他们已经安全了，宁海军的医务兵甚至告诉谢上逵，谢志良的身体底子不错，命是可以保住了。

但是，他可没忘谢志良闯下的祸。

程世杰自然知道谢上逵的担忧，笑道：“本帅保你们父子，还在参加的将士，你下去统计一下，在此战中阵亡的将士，本帅一并抚恤，将士流了血，自然不能再让将士们流泪。”

程世杰在亲兵的护卫下，进入平定州城。

托了谢志良顽强坚守的福，平定州城并没有像很多城镇那样在这场浩劫中被焚成一片白地，除了一些房屋被恶意纵火之外，绝大多数建筑都保持完整。由于在这场守卫战中，城中居民也伤亡惨重，房屋自然也就腾了出来，宁海军的入驻，反而给平定州增加了一些人气。

最让程世杰头疼的是，城墙并蒙古大军破坏的有些严重，当然，这都不是问题，组织百姓赶紧抢修。

李定国道：“大帅，您说，敌军会全力进攻平定州吗？”

程世杰道：“一定会。他们千里奔袭，没带多少粮秣辎重，更没有带重型装备，必须拿下平定州才有可能突破最近太行山，只有杀向京畿，才能获取足够的物资和装备，否则根本就无法支撑他们攻打下去！”

李定国担忧的问道：“那，我们能守平定吗？毕竟我们手里的部队只有两千多人，特别是火箭炮已经消耗殆尽，没有炮药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程世杰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大帅带亲兵离开这个死地，我来守平定。”

“扯淡！”

程世杰认真地道：“我们没有时间，赶紧备战！”

就在说话，原本远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浑厚的牛角号声，这是蒙古溃兵得到了有些的集结，也就意味着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果然，如同程世杰判断的一样，大约在一个时辰后，闷雷般的蹄声从地平线后面传来，越来越近，雪尘拔地而起，翻滚如墙，无数骑兵人喊马嘶，汹涌而来！蒙古大军重新出现在平定州城外。

城外原本正在打扫战场、收集物资的蒙古俘虏和民夫都骚动起来。只不过宁海军的火箭炮，给蒙古大军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蒙古大军去而复来，却没有发起进攻。

当然，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

三娘子城，是今天内蒙古的首府呼和浩特的前身，是内蒙古大草原上的一颗明珠。明朝隆庆年间，大概是公元1571年，阿拉坦汗（即俺答汗）前往大同得胜堡，受明王朝所封顺义王称号。次年，阿拉坦汗在三娘子城的基础上建库库和屯，具体位置大概就是如今的呼和浩特玉泉区境范围。

很快，它是北方大草原上最大的城市，城墙是用青砖砌成的，雄伟壮观，城内有八座楼和三言琉璃金银殿，众多的人口，走口外的商旅多半会在这里汇集，或在这里交易，或在这里歇歇脚，然后继续朝外蒙进发。

对于那些始终在草原上漂泊的游牧民族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这座城市的诞生让他们有了一个固定的政治中心，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首都跟着羊群在草原上四处游荡。这里本来属于漠南土默特部的控制区域。

不过，从关内过去的那些商旅的角度来看，这颗草原上的明珠其实水得很，城墙又低又矮，城内布局混乱，除了宫殿和银佛寺之外，也没有多少像样的建筑物。

最要命的是，崇祯五年，建奴击败林丹汗，夺取库库和屯城之后曾纵火焚城，库库和屯城尽成焦土，只有银佛寺等少数建筑保留了下来。

建奴撤出土默川后，土默特部重回库库和屯城，得到的只是一片焦土。现在的土默特部实力跟俺答汗时期比起来已经差得太远，短时间内没有能力重建库库和屯城，所以住在城里的蒙古人只好利用一些没有被烧清光的房屋缝缝补补的凑合，或者干脆就在焦土上搭帐篷将就一下……

土默川部并没有像漠南其他蒙古投降建奴，至少现在还没有，在漠北蒙古大军浩浩荡荡南下的时候，土默川部就不复存在了，成了车臣汗部的地盘。

这里有车臣汗部的粮草，还有他们的老弱妇孺，这座面积不算太大的城池，足足塞了十几万人。

在车臣汗部占领太原后，从太原缴获的粮食，还有俘虏的大明百姓，送到了这里，这些物资流入，让这座城池，变成热闹起来。

事实上车臣汗部的留守人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皇太极率领十数万建奴大军已经抵达了库库和屯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有了额哲这个带路党，建奴抵达库库和非常顺利。

“汗王”

范文程轻松的笑道：“奴才闻到了肉香味！”

“命令将士们，我们准备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