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二身下蜿蜒流出的猩红血液昭示着杀戮之夜终于结束。

温良松了口气，但没有直接坐下休息，而是搜索阿二的尸体，找到了他的手机。

这是一只款式很老的手机，没有面容指纹那种高科技功能，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所以他没法用阿二的尸体解锁，只能暂时先收进口袋，以后再想办法破解锁屏密码。

刚才的短暂战斗中，他的左手不慎被一具焦黑尸体碰到，烫出一大块红斑，体力也到极限了。

相比较之下，跟在后面、勉强没拖后腿的周胜状态稍好一点，他把温良扶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这片血腥战场。

“良、良哥，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温良无力地摆手，“先去我房间弄点水来，我快虚脱了。”

“哦哦。”

周胜扶着温良进了206，两人各自拿了一瓶饮料喝，补充体力。

回过神来，周胜又开始惊慌：“良哥，现在怎么办？”

他会怕也很正常，又是尸体复活，又是活人被杀，这两件事对普通大学生的冲击力难以想象。

当然，温良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疼得不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太阳穴里挣扎着跳出来，一阵犯恶心。

“不用怎么办，等。”

“等？”周胜不理解，看着恢复信号的手机屏幕，“那我还报警吗？”

“不用报警，事情已经超出了警方的控制范围，但等也不是在这里等，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住下，避避风头。”

温良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烂摊子。”

这事情闹得太大，先是警局受到袭击，现在公寓里又被挖出这么多的尸体，他很难完全从事件中脱身。

所以温良的想法是找一条出路，与能够保护他的一方合作。

目前出现在事件中的势力有两个，一方是风衣男，另一方是阿二接到的神秘电话。

阿二并没有血书之类的变态道具，他踏入新世界的启蒙者是一个神秘人，在对方的引导下，阿二带着阿大杀进警局停尸间，在接收了孕育中的恶形。

对方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温良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疯狂犯罪者。

他会无条件赠与阿二这种重要信息也不是为了做慈善，而是准备在未来索取更多。

无论出于什么层面的考虑，温良都不可能与这种人合作，所以选择只有一个：风衣男。

先前温良就怀疑风衣男是官方人员，如果猜测为真，那事情就好办了。

今夜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出于正当防卫，可以通过官方渠道轻松洗白，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大助力。

当然，也不排除风衣男同样是混乱恶的可能，考虑到血书提示对方有杀死他的能力，所以温良决定先躲一晚上，看看明天公寓里会发生什么，再做决定。

两人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离开公寓，去附近找了个旅馆入住。

温良特意挑了一个最高的房间，站在窗口就能看到伫立于黑暗中的平福公寓。

今夜的收获非常丰厚，捕获了一团破碎的无主恶意，温良现在还没能力制作出对应的恶形，但光是增长的恶意值就足有59点，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来自于阿二。

他不急着用掉身上的恶意值，如果今夜再受到袭击，可以兑换一个诅咒物盲盒应急。

一幕幕血腥画面在脑海中回荡，温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搬了条凳子坐在窗前看着远处明灭的灯火。

直到凌晨3点，他看到一长串亮着警灯的警车驶入街道，心中的想法得以验证，这才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徐行之坐在远处一栋平房顶楼，抽着烟，继续监视目标。

他突然察觉到什么，转过头，与一张铁青色的面容对上。

徐行之心道不好，想要移开视线，但已经太晚。

下一秒，眼前场景出现了大量裂痕，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随后所有破碎片段被排序，变成了一个怪异扭曲的新场景。

“我没有被移动，还在原地，只是周围的景物被置换了，视觉干扰类的能力吗？”

看着周围破碎的场景，徐行之表情平静，他掐灭烟头，抽出藏在怀里的杂志，向上一扬。

大量书页从中飘散，在空中迅速折叠重组，落地就成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五官的小纸人，守在身旁。

“没有敌袭，是在做准备吗？或许在破碎场景里停留一段时间才会触发规则。”

等了十分钟，周围依旧没有动静，徐行之决定改变策略，派纸人出去探路，主动离开这片被干扰的区域。

那些巴掌大的纸人行动灵活，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阴影里。

纸人代替他的眼睛成了特殊感官，在很短时间就将周边的情况传递了回来。

“没有危险？只是单纯对我的视觉系统做出了干扰吗？”

徐行之沿着纸人探索出的安全道路一直前行，花了20分钟左右才走出被破碎的区域。

他一步迈出，周围景象迅速重组，恢复正常，见到了从头顶洒落的月光。

他扭头查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区域，应该还在老城区，但距离监视公寓起码隔了五公里。

脸上传来一阵阴森的凉意，肩膀有些沉重，身体比想象中更加疲倦。

徐行之取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发现脸上多出了数道裂痕，如同即将破裂的瓷器。

抚摸这些伤口并不会感到疼痛，已经开始了缓慢愈合，但可想而知，如果他刚才继续停留在刚才的区域，身体会被规则同化，与那些场景一样被打破重组。

“真是可怕的能力，明明占据优势却不杀人，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看来那间公寓确实不一般。”

徐行之默默记下这件事，准备等任务结束一起汇报上去，现在要做的是回到岗位查看情况。

这里附近都是工地，别说车，连个人都没有，徐行之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徒步往回走，接近两点才回到平福公寓所在的街道。

刚到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气息，顾不上等待支援，徐行之直接冲进了公寓。

一楼没有状况，顺着楼梯往上，他在二楼发现了大量横七竖八的焦黑尸体，阿二的尸体躺在中间，地上的血液近乎凝固，看得出战斗状况非常惨烈。

见此情形，他没有继续往前探索，而是放出身上的所有纸人镇守整条走廊，自己则叼了一根烟来到窗口处，抽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申请支援，地址是长明街平福公寓，目前事件等级为血腥，我认为有升级倾向，需要重视，具体事件资料我会在明天下午5点以前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