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往里走，动作很老实，没有东碰西碰，弄坏了东西可赔不起。

这些精密设备贵得很，平日里被人当宝贝似的保养，这磕磕碰碰给人整坏了，估摸着要被一顿臭骂。

监听耳机，对讲话筒，映射屏幕，还有最敏感的电容话筒，这些可不能出毛病，人出毛病了还能修修，这些坏了能逼疯人。

这一次修好了，下一次又容易出事故，还不如再买一个，关键再买一个又死贵...

上杉拉了张椅子坐下，透着窗户看对面。

平崎康平对他比了个手势，上杉也知道意思，把耳机带上。

他带上之后没动了，等对面的下一步指示，心情有些紧张。

这是自己第一次试音，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听说试音这东西能把人折磨疯，在这种极度敏感的环境，就算是一点岔气都能让声音变得跟呼噜一样，错一个音就全错，就算老牌歌手也得尝试好几天。

这还不是事，最麻烦的就是遇到强迫症混响师，精益求精，一首歌能让你唱几百次都不停的。

关键还惹不起，因为现在的混响师可不便宜，吃香的很，唱片公司都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录歌可需要他们。

在这个年代，有资历有能力的混响师简直跟熊猫一样抢手，就算是大牌歌姬来了也要甩脸色。

“上杉桑，这次只是尝试，不用太紧张，你随便唱首熟悉的歌就可以，我们看一下效果。”平崎康平坐在对面安慰道，其实他也拿捏不准。

毕竟上杉是野路子出家，底线没人清楚。

他从哪里毕业的？不知道。

以前干什么的？不知道。

专业不专业？能不能适应细致的录音环境？知道这些设备的作用吗？这些都没人知道，只能说随缘。

但愿他能靠谱一点，但愿。

平崎康平是这么想的，今天带上杉熟悉一遍流程，然后这周加急训练，过一周再喊乐队过来一起试音，如果过程流畅，没出问题，那么下个月的十三号就能卖唱片。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但流程如何，都要看上杉的表现。

“随便唱一首？”

上杉琢磨了一会儿，从后面拿个吉他，略微调整了下状态就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决定拿《lemon》找找感觉，也不知道巅峰米津玄师的实力究竟如何，大概是一次就过的水平吧？

另一边，村上美佳用对讲话筒提醒上杉可以开始了。

她没开设备，新人初到录音棚都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要给他们缓冲期，这段时间她可以看看报纸翻翻书，等人准备了再开始。

这也算是测试了，无论是村上小姐还是平崎康平都这么想的，他们根本不指望上杉第一次唱的多好，只期望他犯的错误少一点。

上杉点头，弹起吉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他唱的很轻松，信手拈来，仿佛练习过千百次，每一个音节都对上了，每一次呼吸都没有颤音。

村上听到声音的时候，脸色忍不住变化了。

——没有杂音，没有犯错，像是机器一样精准，最可怕的是非常好听，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她与平崎康平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的震惊。

见鬼了，这还是人吗？这小子真的是第一次进录音室？怎么这么完美！

村上美佳都说不出话了，实在是太离谱了，她搞混音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可以摸鱼的活，这都不用剪辑，拿出来直接能用了。

“你怎么看？”平崎康平咽了咽口水。

“很完美，平崎先生。”

平崎康平猛地一拍桌子，“对了！就是这样，直接开始试音！上杉桑，上杉桑！不用再练习了，直接唱就可以！”

“啊？”上杉和希怔了一下，不是说让人熟悉一下吗，他还没习惯呢。

但他向来是个行动比话多的主，二话不说就拿掉吉他，没有伴奏就这么清唱起来，但这一次的效果就不尽如意了。

虽然说有着米津玄师的经验，但这首歌不是他的啊！唱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上杉不知道，他这个表现让对面两人松了口气，这要是再唱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们说不准就扛着上杉去解剖，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外星生物了。

一曲唱完，他们脸色反而缓和很多，柔声安慰上杉慢慢来，不急于这一刹，时间还有很多。

其实混响师的脾气没那么好，村上美佳更是个暴脾气，但奈何上杉的天赋太过恐怖，就算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让这位天才慢慢发挥。

幸好，上杉平时练习过很多次《世尽》，大概在第四遍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技巧，之后就是忘神的歌唱。

等到被平崎康平喊醒，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非常棒！非常棒！你唱的太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没等上杉出来，平崎康平就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现在时间就是金钱，晚一天公司都在亏损，遇到上杉这么个无师自通的天才，他简直是走了大运！

“平崎先生夸奖了。”上杉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如果不开挂，上杉跟三流歌手没区别，最多也就是酒吧驻场选手。

他很谦逊，但在平崎康平的眼里是自信。

平崎康平喜欢自信又有才华的歌手，现在恨不得连家都不回，跟上杉畅聊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