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宸又往窗外看了看。

“奶奶，问您个事。”

“什么？”晏奶奶抬起眼皮觑他。

态度有点傲娇，但没有不耐烦，毕竟晏宸难得有事问她。

“前段时间我见隔壁在翻修房子，应该有人要搬进来，您在家有没有见到隔壁的主人搬进来？”

“没人搬进来吧，我下午去买菜路过的时候见大门还锁着呢。”

晏奶奶停下缝衣服的动作认真看着晏宸：“阿宸，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是……隔壁有什么问题吗？”

晏宸笑笑，摇头：“没有，就是多年没有邻居，见隔壁突然翻修，好奇问问。”

“奶奶知道隔壁的房主是什么人吗？”

晏奶奶古怪看他：“阿宸，你今天问题好像格外多哦，你可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但晏奶奶没有追问，而是回答晏宸的问题：“从我二十年前搬到这里，隔壁就一直没有人住，我也很好奇隔壁的房主是什么人。”

“你要是好奇，等有人搬进来去打声招呼不就知道了？房子都翻修好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搬进来。”

“也是。”晏宸笑笑，抱着画站起来，“奶奶，我先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隔壁。

在云栀双手结成的诀印下，青绿色的光源源不断流向那些绿芽。绿芽很快长大，有不少还开了花。

临墙的位置种着各种各样的蔷薇，此时已经爬满整面墙，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在云栀的刻意控制下，蔷薇没有长出墙去，在院外看不到院中的变化。除此，葡萄藤也爬满了葡萄架，还有不知名的藤蔓开满花爬满了那张吊椅。

不过片刻工夫，原本冷清的院落就充满了生机。

做完这些，云栀走近，端起一盆开着紫色花朵的花回了房间。

洗澡，铺床，关灯睡觉。

搬回来的那盆花被她放在窗边的书桌上，窗户开着。

云栀躺下后很快入睡。

睡得并不安稳。

没一会儿，额头上都是冷汗。

没有噬梦草助眠，她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乡下老家她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小院子。

奶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蹲在床边无助地哭泣。

“奶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您昨天明明都还好好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该怎么办，奶奶，我该怎么办？您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只差四个小时就到凌晨，过凌晨我就能救您……奶奶，您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奶奶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喊她：“枝枝啊……”

“枝枝，别这样。”

奶奶说话已经很吃力，却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弱。

“这不怪你，你、你别自责。奶奶活这么大岁数，也够了。奶奶走了以后，你、你要好好生活。别、别一个人留在这里，跟、跟你妈妈回宁城去。”

她没有应奶奶，面无血色虚弱地握着奶奶的手不停落泪摇头：“奶奶，您不能丢下我……您是知道我的，我现在还好好活着是因为有您在，如果您不在了，我……”

“可不兴说这种话！”

一句话喊出来，奶奶又虚弱了几分。

“奶奶有、有三件事要你去做。”

“我不……”

“你、你别说话，枝枝，你先听我说完。”

“第、第一件事，你跟你、你妈妈回宁城去，好好完成学业。”

“第二件事，找、找到你父亲，将、将我给你的那块玉牌交给他，如、如果找不到你父亲，就、就找到玉牌的主人，物归原主。”

“第、第三件事，你、你要在合适的年纪找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好好谈一场恋爱，然后和对方好好地生活下去，别、别像奶奶一样孤苦一生……你答应我！”

一段话，奶奶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完。

“不……奶奶，我不答应！您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她左手握紧奶奶的手，右手单手打着诀印，却只有很微弱很微弱的青绿光从指尖流出。坚持不到一分钟她就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更加虚弱。

奶奶握住她的手：“枝枝，听话，停下，你、你今天不能出手……”

“我、我交代你的事，你、你快答应我！你、你不答应我，我会死不瞑目，难道你、你要看着奶奶死不瞑目吗？”

她不停摇头。

“答应我！”

“奶奶，您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害您？是不是有人害您？”

“不是！没人害我，我、我只是到时间了。你、你快答应我！”

奶奶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睁大眼睛盯着她。

“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我答应……”

奶奶的手从她手心滑落。

云栀从床上惊醒过来。

呼吸急促，满身冷汗。

就这么呆愣坐在床上缓了很久，她的神志才慢慢恢复过来。

拿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站着发呆。

发了多久的呆她已经记不清楚，等神志再回来的时候，天边早已泛白。她身子冰冷，双脚都站得有点麻木了。

缓了好一会儿，麻木的双腿才逐渐恢复知觉。

云栀转身往卫生间去，洗漱换好衣服。

此时再看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单看这样的她，不会有人想到她昨晚曾被噩梦折磨得睡不着觉在窗边站了整整一夜。

厨房的用具云栀都让人配备齐全了，她本想做点早餐吃，突然想到自己那做出来的东西连狗都不吃的厨艺，很快打消自己做早餐的念头，打算出门去买。

从厨房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客厅，云栀停下，轻轻抬手，面前的地上就多了三盆绿植。

是她从空间里搬出来的。

将一盆绿植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另外两盆分别放在电视柜两侧。

客厅瞬间焕发生机。

院子里花香四溢，清晨的阳光洒下，空气也很清新。

云栀在院子里站了约莫有一分钟，这才打开铁门走出去。

刚出门就碰到了人。

熟人。

她的同桌，晏宸。

看样子是刚跑步回来。

“云栀？”

看到云栀从这个院子里出来，饶是晏宸都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住。

相较之下，云栀要淡定得多。

微微点头：“嗯。”

“你……”晏宸视线越过云栀往她身后已经合上的铁门看了眼，问她，“你住这里？”

“嗯，昨晚刚搬过来。”

晏宸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笑说：“原来你昨晚才搬过来，我就说以前没见过你。”

他只字未提云栀之前住她继父家的事。

“我就住隔壁，和你是邻居。”

云栀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的院门看去。

“我路过你家门口闻到一阵花香，云栀，你院子里种花了吗？”

望向他，云栀点头：“嗯。”

“我家院子里都是种菜，我奶奶觉得种花浪费，都不准我种。你家种的花多吗？能不能分我一盆？我想放在我房间的书桌上。”

他笑容可掬地盯着云栀，满眼期待。

云栀盯着他看了几秒，说：“可以。”

“我现在要去买早餐，等我买完早餐回来，你自己来挑。”

说完越过晏宸离开。

晏宸凝眸看着她走远，这才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