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梧端着茶盏轻抿一口，随手挥出一道灵域，在院子里种灵植的云策和在房间里修炼的云羲同时抬头朝他们所在的客厅看去。

被霍青梧的灵域阻断，他们探不到半点客厅里的情况。

盯着看了一会儿，都收回视线忙自己的。

“青梧，你这是做什么？”霍姿笑问。

霍青梧放下茶盏，望着对面的人：“小姑，您去找过云栀。”

“瞧你这话说得，我当然去找过云栀，我们云家人去找过云栀的事在异能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云栀来过云家，我们在家里见过，前些天我又陪老爷子和你姑父去找过她。”

“小姑，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霍姿笑容微微凝滞：“你消息倒是灵通，我那么小心，还是被你察觉了。不过我也不是特地去找她，只是刚好有事去宁城处理，在飞机上碰到过两次而已。”

“倒是你，青梧，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你和云栀关系很好？”

“算不上关系很好，是同学，有点交情，她帮我疗过伤，欠她人情。小姑，我来找您无关我和云栀的交情，只关乎她点青术异能者的身份，小姑应该很清楚，眼下不管云家还是异能界都很需要云栀，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修炼提升实力，尽量少受外界干扰。如果可以，我希望小姑暂时别去打扰她。”

霍姿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笑说：“青梧，你这话说得奇怪，我怎么就去打扰她了？我都说了，只是偶遇。”

“还有，青梧，你不觉得你和我说这些是多余的吗？她是点青术异能者，云家需要她异能界需要她，可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霍姿笑笑：“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只在乎我的一亩三分地，没那么大的格局，云家会不会衰败异能界会不会衰败，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你也不用这么防着我，我对她没有恶意。当然，凭她的实力，我就算想对她有恶意也没那个能力。”

“您不希望她回云家。”霍青梧肯定道。

霍姿也不否认：“我希望她回来才奇怪吧，她没出现之前，莪儿子是云家小辈中天赋最高的人，最有望成为云家下一任当家人；她一出现，我儿子就再无望云家家主之位了。”

“可我希不希望她回来，重要吗？云家上下那么多人，几乎人人盼着她回来，我一個人反对能影响什么？你既然这么关心她，现在应该操心的是怎么劝得她回云家，而不是防备别人阻拦她回云家。我看她也不见得想回云家要这个家主之位。”

“她要不要回云家，要不要接任云家的家主之位，我都不是很关心。我只是想说，如果她将来愿意回来，希望小姑别为难她；在她没有回来之前，希望小姑别去打扰她，让她安心修炼。”

霍姿似笑非笑看他：“看样子你们不是只有一点交情这么简单，可惜了，你难得对一个女孩子动心思，却晚了晏家那孩子一步。”

霍青梧没有反驳她的话。

他承认他对云栀确实有点不一样，但绝对没有到晏宸那样非要和云栀在一起不可的地步，不过他对云栀动心思绝对比晏宸早。

云栀住在顾家那段时间，晏宸请了病假没来学校，都还不认识云栀。只是他不似晏宸果敢，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刚发现自己对云栀有点不同就及时收住了心思。

“小姑，我想做什么您应该知道吧？”

霍姿笑容微微一收，凝视着他，“青梧，非得这样吗？你明知道以你们的实力差距，你无异于以卵击石。”

“以前是以卵击石，自从点青术异能者现世，就不是了。而且晏宸得了先祖传承，如今实力已经追赶云栀，我并非孤身对敌。我只是想问小姑，真到那一步您是向着我这个侄子，还是向着帮过您的人？”

霍姿愣住，诧异道：“你……青梧，你这是……在在意我的选择？我一直以为我们虽然是亲姑侄，关系却从来算不上亲厚，你又和家里的人都不太亲近，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家人对你态度。”

霍青梧看她的眼神略带复杂。

他确实不在意。

亲人也好朋友也罢，他从来就不需要，别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从不在意。会这么问，只是因为他知道云三爷和小姑感情好，真走到那一步，云三爷许会站在小姑那一边，届时如果小姑是站在他对立面，就相当于站在云栀的对立面。

也就是云三爷站在云栀的对立面。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小姑您的回答是？”

深深看他一眼，犹豫了很久，霍姿说：“青梧，姑姑不想骗你。”

罢了。

到那时，自有晏宸去安慰。

霍青梧没有多留，喝完杯中茶就离开。

离去时简单和云策打了个招呼。等他出了院子，抱着一盆灵植的云策抬头追随他的身影。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青梧刚刚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蕴含了很多东西，却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

正想着，见云羲从屋里跑出来。

“羲儿。”

云羲停下，“爸爸，您叫我有事吗？”

儿子这张脸他看了十年，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近来看着，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看到儿子，他总能想起那个叫云栀的小姑娘。

云栀和他儿子长得这么像，她难道真是靖儿的女儿？莫非靖儿当年没死？如果靖儿还活着，那他当年是怎么在大火中活下来的？后来又是怎么流落到宁城那个小地方变成云方雅的儿子的？

疑惑太多，偏偏云栀那个小姑娘又是个脾气执拗的，不愿告诉他们哪怕多一点的信息。不仅如此，她好像还……有点生他们的气。

他总感觉云栀看他的眼神不一样，难道是他长得像她失踪的父亲，而她又年纪小辨不清，误以为他是她的父亲却不认她？

“你这是要出门？”

“不是，去送送表哥。”

说完又要往外跑，云策再次叫住他：“羲儿。”

“爸爸您有话直接说，您和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你……那天来家里那位云栀姐姐，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盯着云策问，“爸爸，她是我亲姐姐吗？”

“不是。”云策想也不想就回答。

云羲深深看着他：“可是我们长得很像。”

“她不是我亲姐姐，难道是堂姐？您说您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或许也不是，你小叔叔当年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和你长得像，许只是她和我们云家有缘分。”

“她确实和我们云家有缘分，姓云，又是千年来唯一一个和云家先祖一样的点青术异能者。”云羲似呢喃般道。

“爸爸，我先去送表哥，再晚就追不上他了。”

不等云策回答，他就跑出了院子。

“表哥！”

很快追上霍青梧。

霍青梧不常和云家走动，加上离开帝都去宁城生活了几年不常回来，云羲又不怎么出门见人。云羲长到十岁，霍青梧见他的次数没有超过三次，上次见云羲，他才五岁。

云羲长什么样，霍青梧都不大记得清了。

此时看到云羲，他不由愣住。

长得和云栀很像。

和云栀一样都是沉静不爱笑的性子，更像了。

“有事吗？”

“我听说表哥和云栀姐姐是高中同学，你来见我妈，是和云栀姐姐有关吗？”

自问自答：“表哥不说我也知道你来见我妈一定是和云栀姐姐有关，你和我妈感情一般，几年没有一次往来，你突然登门肯定不是来找我妈叙旧。”

“表哥，你和我妈都聊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霍青梧摇头：“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云羲也不死缠烂打地追问，他说：“上次云栀姐姐来家里，那天我发了很严重的高烧，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生病。表哥觉得，我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云栀姐姐登门当天生病，是巧合吗？”

这事霍青梧倒是没有听说。

“高烧？”

“嗯，高烧，很严重，早上起来莫名其妙就烧起来了，没有一点征兆。我当时还以为是我成天只顾着修炼没有休息好，直到祖父一行人带着刚登门的云栀姐姐来小院探望，我才觉得太过巧合了。”

“你怀疑你突发高烧是人为？”

云羲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如果是人为，那你觉得是谁做的？你们的小院只住了你们一家三口，听说你父亲喜静，平时很少有人来打扰你们。”

“如果是人为，对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把云栀引到你们住的小院里来吗？真是这样，那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云羲咬咬唇，抬头紧紧盯着霍青梧，“表哥，云栀姐姐是我亲姐姐吗？”

他突然这么问，霍青梧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云羲十岁了，不是五岁，又生在云家这样的大家族还天赋极高，他当年得霍家先祖传承都才不到八岁，就懂得隐瞒不告诉任何人，云羲有这点心智不足为奇。

但就算是这样，有些话也不该由他来告诉云羲。

“我不清楚。”他说。

霍青梧离开，云羲沉默着在原地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