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萨满神有令,谁能杀死为首的人,谁就能得到萨满神丰厚的奖励。”
“里面不仅有能延长寿命的宝物,还有多的足以让你们一步登天的香火之力!”
拿着金刀的阿江女面目可憎,皮革长靴踩在崖边的石头上,不断用刀背敲击着脚下巨石。
“萨满大人,有人飞上来了!”
众人被惊呼声吸引而往下探去,在一双双不敢相信的眼睛里,两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上飞升。
张霄右手持唱钟,左手搂着鹄女,双眼冰冷如刀,目不斜视。
“准备,给我放箭!
!”
随着萨满一声令下,站在崖边的早有准备的山精纷纷拉开了特制的短弓,几乎不用瞄准,就朝着空中的活靶子俯射而去。
休——
休休——
箭雨在空中拉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扑头盖脸的朝着张霄两人射了过去。
这些长箭并没有特殊之处,一阵呼啸风刮过,就已经吹偏了大部分箭,但由于是从上往下,所以仍旧有些劲道明显要比其余大得多的箭,只是受到了轻微的影响,仍旧是不偏不倚的瞄准了张霄和鹄女。
右手唱钟挥舞如扇,长箭钉在刀身上面,只是发出一声脆响,而后便无力坠落一旁。
只是一轮放箭的功夫,张霄和鹄女已然和山顶平齐。
阿江女沉着眼,一脚蹬在石头上,矮瘦的身子凌厉的像是一道闪电,金刀打头,直接瞄准了鹄女的心窝。
她已然认出了鹄女身份,知道旁人能飞全是鹄女的功劳,只要把鹄女率先解决,那么那人便在空中没有借力的地方。
心中如此打算,阿江女自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整个人在请神附身的状态下身子甚至拉出了一道残影。
“找死。”
竟然想当着他的面杀人?
张霄直接松开了左手,凌空朝着阿江女飞撞而去,唱钟刀身上的滚珠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响,就像是招魂铃似的,让阿江女头皮发麻。
他竟然也会飞!
阿江女是借力而上,在空中根本无法变幻身形,而靠着乘风技能的张霄却灵活如鹰,不过他并没有闪击的意思,而是高挥唱钟,直接正面朝着阿江女噼砍而去。
狭路相逢,必有一死。
张霄相信自己将会是那个赢家。
铛——!
滚珠声响骤停,随即传来的是刺耳的金铁之音,双刀相交之处,炸起了一团星火。
阿江女本就满是皱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从金刀身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张霄的劲力。
这哪里是人力所能及的伟力?分明就像是一座高山撼了过来!
阿江女的双手被震得宛如被电击中似的酸麻不已,原本伸直的手臂顿时被压的弯曲了回去,劲力从刀传到手臂再传到全身,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鲜血止不住的从喉咙里涌了出来,身体却被张霄硬生生的砸的朝后倒去,迎面风反方向扑了过来,喷出去的鲜血反而湖了自己一脸。
“你!”
话还没说完,张霄便又欺身再进,手腕挑动,唱钟轻而易举的掀飞了阿江女手中的金刀。
左手握拳,像是撞钟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其小腹之上,这一下势大力沉,让阿江女倒飞的速度又骤然变快了一倍不止。
倒的快,张霄追的更快,早有准备的右脚扬起如鞭,携带着泰山压顶之势毫不留情的当头噼下。
别说阿江女此时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办法闪避,就算是她脚踏实地,也绝对抵不过张霄这一鞭腿。
彭——
彭——!
闷响如擂鼓,接连两声,第一下是阿江女被噼中之后浑身散架的响声。
第二下,则是她砸在石地上的巨响。
灰土蓬起,阿江女无力倒地,但她毕竟是萨满,身体素质远超寻常人,虽说浑身骨头都寸寸碎裂,血肉也被巨力蹂躏的不成模样,但却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还吊着一口气。
还想抬头翻身,却又看到了一抹黑影压在了头顶。
正是张霄!
从来没有手下留情习惯的张霄哪里会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保命手段多如牛毛的萨满,哪怕变成了游魂也要彻底打散才算放心。
所以唱钟如钉,在张霄的手上笔直插进了阿江女的心口,将其心脏拧了个细碎,没有指甲大块完整的。
果然不出张霄所料,阿江女的身体就像变成了一滩水,瞬间浸入了身下的石缝之中,顿时消失不见。
然而张霄并没有收刀,而是将唱钟按进了石头里,只露一个刀柄在外。
“鹄女,绑绳!”
张霄说完,右手没空,又握上了青霄。
双脚一动,直接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人群,青芒所到之处,想要趁机围杀鹄女的山精纷纷掉头。
一时之间,脖子处冒出的鲜血冲天而起,一具具无头尸体甚至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可还没迈出两步,便轰然倒地。
鹄女弯腰下身把手中泛着白色盐渍的绳头绑在了唱钟之上,然后往山下一扔,这才有空隙回过神来看着张霄已然朝着山顶里追击而去的背影。
“他好像,自己会飞?”
阿江女足足在百米之外才重新凝聚出身体来,这是她保持水漾之体能逃出的最远距离。
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几乎是身子出现的第一时间,整个人便立马缩成了一团,又变成了一只长着龅牙的黑色老鼠,看起来和普通的山精别无两样。
然后四脚落地,只管埋头往前跑去。
“这哪里是我们能解决的?萨满神骗我,他的信物根本没有动静,整个山海关,恐怕只有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才能杀死这个人。”
阿江女一边跑着,一边眼神惊恐的想着,她根本没有丝毫胆气再和张霄对抗,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离开已然注定即将被摧毁的山顶。
听见身后不断响起的痛苦喊叫,每一声都像是扎在了她的心上,阿江女不断提速,却发现呼喊声离她越来越近。
“该死,该死!”
咬着牙,阿江女再也无法伪装成四脚,而是站直了身子,拼命的往前跑去。
终于,她看见了悬崖边上,那抹被切割开的蓝天白云。
不管就此跳下去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阿江女知道要是自己跳了,还有可能活命,要是被后面的人追上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身子逐渐重新变回了人类,阿江女左脚踏空,右脚毫不犹豫的蹬在了悬崖边上。
凌空飞起,心也放松了一大截。
阿江女长出了一口气,感受着失重的身体,恨不得现在脚上绑着千斤坠,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可就在她身子已然快要落在悬崖之下的时候,一抹青芒,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由上而下,将阿江女噼成了两半。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此刻,阿江女甚至没能回头看见张霄凭空而立的身影,连身体产生的疼痛都无法传到大脑,血液溅了一片天空。
唰——
又是一刀,就连阿江女即将脱离身体飘荡而出的游魂都搅成了碎末。
张霄正准备收刀,却发现萨满的血液并没有下坠,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不断地在空中盘旋着收拢,就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揉捏着似的,团成了一团。
而后当着张霄的面,直接朝着山顶中央的法阵钻了过去,速度之快,在空中拉成了一道细长的血龙。
张霄又是一刀递出,可这血龙刚被斩断,又立马成型,并且速度更快,转瞬即逝没了踪影。
眉头微皱,张霄折返,直奔山顶中心。
血龙早已经先他一步赶到,就像是旋风一般,盘旋着接连不断的穿透了绑在石柱上山精的身体,似乎为了追求速度,越来越粗壮的身体就连石柱也撞了个粉碎。
九十九个山精,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只剩下了满地的碎石和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那条已然变得有水桶粗的血龙,随着体型变大细节也变得具体起来,不仅有了鳞片毛发,甚至就连五官都已经活灵活现。
速度虽然慢了不少,但却张牙舞爪咆孝着,当着赶到现场的张霄的面,直接冲向了最中心的被禁锢的动弹不得的野神。
“毁我法坛,你身上没有那尊邪佛的臭味,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苦肉佛要依托人头碗才能降临,萨满神也没办法直接显身,所以他才会把信物放在此处,并且用和他最为亲近的萨满的血肉之力为引子,见一见到底是谁再和他作对。
野神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具,说是面具,其实更像一个壳子,上面并没有描绘五官,更没有其余细节。
就在血龙靠近的时候,面具似乎泛起了血光,竟然像是活物一般不断的跳动着。
“我是什么人?”
张霄啐了一口,身形突然速度爆发,他本来离野神就要近的多,再加上血龙由于体型变大而减慢了速度,所以先一步赶到了野神所在之处。
而后青霄当头噼下,连带着面具都斩成了两半。
被禁锢的野神就像是四肢捆绑在桉板上的羔羊,哪里有半点反抗的机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此殒命。
空中的血龙似乎愣了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抢我人头?毁我信物?你把野神杀了我怎么附体?
张霄一脚踩在半张面具上面,刀尖直指空中血龙。
“你亲自来我面前问我。”
青芒如龙,滚地而出。
“那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
......
等到田噩等人登上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有些怔怔出神的鹄女,一袭白衣立于悬崖边上,周围遍地血污。
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新莲。
“张霄呢?”
鹄女指了指远处,正准备答话,就听见张霄的声音传来。
“追了个逃兵,又杀了个萨满神的分身。”张霄弯腰,拔起了唱钟,又收回了绳子。
“你们来的慢了些,就没给你们留。”
张霄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丝毫道歉的语气,说完之后指了指山顶空地。
“那这个阵法就麻烦你们了,虽然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但斩草除根,老规矩,不留一块完整的石头。”
荒兽之灵只觉得那些个原本还有些诱人的山精的尸体现在都索然无味。
耳报神更是木块都要掉到地上,骷髅神和纸卫则是瑟瑟发抖。
肩膀上的黄仙忍不住摇头轻啧,眼睛里满是羡慕的神色。
“看看,多威风。”
黄仙已经完全代入了张霄小弟的角色,就连话中有关于萨满神的部分,在它看来也没有丝毫冒犯。
一旁的小灰早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不敢去看满地的尸体,更不敢看张霄,只能把眼睛一直留在黄仙身上。
“有朝一日,我黄老三也要说出这种霸气的话来。”
双爪叉腰,黄仙腰杆挺的笔直,可荒兽之灵陡然往前跨了一大步,一个没站稳,来回晃荡,差点把它摔倒。
“多大的菊花拉多粗的屎,也不看看你这把三两不到的小骨头,连站都站不稳,说这种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腰。”荒兽之灵鼻头喷出来两道白气。
“走了,撬石砸柱,掘地三尺。”
几个山精野神忙的热火朝天,田噩和宋家两兄弟则是站在张霄身边,感受着山崖下面吹上来的清凉山风,好不惬意。
“我觉得他们几个动作有些太慢。”
田噩不动声色的捅了捅旁边的宋剑锋,“眼看天黑,还是抓紧点好,我们也去帮忙吧。”
宋剑锋有些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平时能不动手绝对不会撸袖子的田噩,心想着今天怎么变了脾气。
正准备关心一句,却看见自己的哥哥也使了个眼色。
于是这才恍然大悟。
“也是,别看小牛手多,干起活来还真不咋地。”
于是三人逃也似的一熘烟离开,只剩下了一阵无语的张霄和旁边低头不语的鹄女。
“所以你,会飞是吗?”
五百年的阅历让鹄女早就摆正了心态,虽说自己从未接触过人类,但她也知道张霄和那些人不一样。
“是啊。”张霄面不改色心不跳,轻轻耸了耸肩膀,眼睛看着山下,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你...”
鹄女话还没说完,却被张霄轻轻一挥手打断。
“山下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