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黑衣劲装,面遮黑布。
露出一双灵动的靓丽眸子,眼神中满是肃杀。
方鸣来不及欣赏,连对视都只停留了一瞬,就看向了身后追上来的狱卒。或许是因为事件的突发而没来得及规整,这些队伍行列显得有些混乱。
但每一个人都拿着铜环弯刀,发出铿锵的响声。
三角眼王哥虽不是巡捕监狱的首领,但此时也顾不得越殂代疱的忌讳了,冲倒人群的最前端,就下达了“抓人”的死命令:
“弟兄们,一定要给我抓住这几个劫狱的家伙!”
狱卒倒也不算意外,毕竟敢劫狱就已经结下死梁子了,要是真让他们闯了出去,那余杭南狱岂不是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之辈了。
——那银饷不就成了“空想”了?
既然如此,狱卒也都蓄势待发。
这些普遍炼气末、筑基初的狱卒,以专门训练的左手持刀,右手格挡的姿势站立,背部稍稍弯曲。训练有素的他们,可不是武岗寨的臭鱼烂虾能匹敌的......
至于方鸣则站在了中央。
既然已经被包围了,他也不打算硬闯,反而问起了这位临时搭档:
“打算怎么办,杀出去,还是留有后手?”
劲装女子瞟了一眼没有丝毫紧张情绪的方鸣,虽说表面仍不动声色,但内心已经有了疑惑。
在她的计划里,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搭上一人。
若只是凭着所救的三五个孩子,她大有把握全身而退,但现在却多出来了两位“插队者”。——当她看向方二时,就有些动摇了顺带捎出去的信心。
因为此时的方二已经魂不守舍了。
“老爷,咱们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连连两声“怎么办”,又一副踌躇不前的模样,任谁看来都觉得会是一个累赘。
至于那位模样稍微俊朗的青年,也看不出什么深浅来。有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强装镇定的囚徒。
她不敢赌。
于是只得照原计划实施。
而在方鸣眼里,周围已是天罗地网。
不仅仅是围成一圈又一圈的狱卒慢慢逼近,还有远处高墙上的弓箭手也在瞄准;不算高明的地牢大阵也随之开启,周天弥漫着淡淡光晕。
若是等阵法施展完毕,越狱难度将会增大不止一翻!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际,只听“仓朗朗”一声,明晃晃的软剑从腰间抽出。细软宝剑非但不显秀气,反而杀气十足!
“荣儿、全儿、诏儿,你们三个先待在这别动。等姐姐先处理了这些人类!”
她话音未落,人就动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叫得最凶的三角眼。他看见那贼人想要反抗,也顺势架住了劈下来的剑锋。
可没想到的是,堂堂三尺男儿居然被一位女人生生以力气压制了下去。大腿都有些颤颤,显然是吃足了力!
接着,当他准备蓄力反弹回去时,对方又顺势后撤。一来一回、一施一放,他已落入了下风。
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单打独斗,周围数位狱卒也冲了上来。虽说强调着抓活的,但刀刀都是向着要害奔去!腰间、胸前,肋侧......稍有不注意,就会被砍入三寸。
好在劫狱的人,有几分真功夫。
她在刀光剑影中以巧劲跳到人群之上,踩在了某位倒霉狱卒的脑袋上。金鸡独立之势,又起跳三尺!
顺劈而下,剑锋夹着剑气,呈秋风扫落叶之势。
稍有不慎者,虽不至死,也口吐鲜血、倒地难起。至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则各个哀嚎痛苦,衣衫豁口中鲜血直流!
‘怎么回事?!’
三角眼内力浑厚,不至于如此不堪。但也眼角抽搐,庆幸自己没有挨上那堕地一剑。
后方有向前补援者,也被这一剑所震慑,迟迟不敢行动。
方鸣看在眼里,也大概估计了一个修为——气海末期,离那至臻还差一星半点。实力比之武岗寨大当家,稍有逊色,不过看着凌厉的剑气、剑势,却是碾压那位大当家。
修行本就不是一味地堆叠内力,在战斗中、搏杀中,往往是经验、技巧,心境等因素最能决定瞬间的局势!
当这些狱卒知道对方不算好惹后,就有一部分转头看向了“无辜”的方鸣。
柿子要挑软的捏。
方二原本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掉落的铜环刀,刚准备挥动几下,就被一群饿狼般的目光给盯上了。
‘遭了,被当软柿子了!’
他想到,随即看向自家老爷。
果然还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往常,方二兴许还会慌乱,但今时今朝见了老爷如此模样,反而心里有了底。
“你们一起上?”
方鸣挑衅了一句。
那帮在女子剑客面前吃了亏的狱卒哪还能忍下这口气,张牙舞爪地就向着他们主仆冲来。
也不管什么阵势、什么技巧,一股脑地想靠人数优势堆死他们。
三角眼看似将目光放在女子剑客身上,实则暗自注视着方鸣二人,就企图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结果没曾想,这群怒气上头的皂吏居然率先发难!
他暗中观察着,将希望寄托于这七八人之上。
一刀先落,刀刀劈下。
围堵之间,已将空隙填满。
心系方鸣的三角眼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对主仆的死活,却被接下来的场景再次震惊!——
只见那七八位来势汹汹的狱卒非但没有让对方见红挂彩,反而自己先被一个个掀飞。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训练有素的余杭狱卒啊!
难不成那个青年是什么世外高人不成?
完好无损的方鸣依旧站在原地,不过这一次他不再被“冷落”。原先被女子剑客的招数给吸引过去的目光,也回到了他的身上。就连那名因剑挑数十人而有些自傲的女子,也不忍看来过去。
她眉头轻皱,灵眸微眨。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乱了!
甚至于完全超过了她的计划。
可就在这段时间,镶嵌于大地之下的阵法已经完成,此处天地之间已成为一处世外之地!
感受到空间中的灵气变化,她紧蹙横眉。
留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原本想要先发制人的她在看到方鸣的手段后,也拿捏不准该如何继续。
一方面,方鸣的真实实力还未展现。毕竟这种程度的一挑多,她也能轻松做到;另一方面,余杭大狱的囚禁阵法也不是摆设,那可是请大宗画下的困兽之阵!
这类阵法,杀伐不高,唯独谙于“困”之一字!
越是拖沓,就越难逃脱。
于是乎,她也顾不得身份、实力,大呵了一声:
“快和我联手破阵,不然咱们都走不出去了!”
而眼见阵法将成的三角眼终于发动了杀挤。作为余杭郡巡防司中的百夫长,他一身筑基实力直逼气海!
此时,他深知一定要将这几人给拖下来,就不能保留一丝实力。如果今日,这劫狱成功,那翌日就是他家人遭殃之时。
于公,他的修为是皇上恩赐的,是靠着余杭官府每月发的钱饷、药材堆积的;于私,他忌惮这些心情暴戾的二代不计后果的报复。
眼下,周围哀嚎四起,狱卒伤势不轻。
百夫长、千夫长也没能在短时间内赶到,战斗力最强的就是他这位巡防司小头领了。生满黄茧的手紧紧握在刀把,摩挲着蜡化的裹布,他看着即将汇合的越狱者,心中再无杂念。
‘一定要将他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