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良友布庄的众人慌忙的收拾行李走人,秦王府的骑兵也从一片狼藉的院子里退了出来。
不同于其他几条大街的一下雨就坑坑洼洼的夯土路面,西大街宽阔的路面全部都由青石板铺就而成,就连路两边的排水渠照样用的也是打磨好的石块。
毕竟这里是整个陕西行省的命脉所在,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陕西提刑按察使司,还有西安府衙都在这条大街之上。
原本东大街也能有相似的待遇,不过那里的工程是和秦王府的建设联在一起的,现如今朱樉叫停了秦王府的建设,东大街的石板路也就跟着被搁置了。
朱樉站在西大街宽阔的青石地面上,抬头看了看被自己砸的没了模样的布庄铺子,然后又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按察使司衙门。
虽然还没有对杨友元进行审问,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审,真相就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
杨友元、杨善、杨乾,在西安府这个地界倒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
此刻在这位秦地藩王的眼中,这个按察司衙门早已不是大明朝的衙门,那“陕西提刑按察使司”的硕大牌匾背后,清清楚楚的画着一个“杨”字。
“殿下,刚才探子来报,说按察使司的杨大人在半刻钟之前刚从杨村赶回了衙门,现在恐怕正在召集手下如何处理今天这事。”罗水生走上前来禀告。
“处理?他就只有给本王擦屁股的份。”朱樉毫不客气的在自己手下面前展现出了对杨善的蔑视。
“不过也好,既然有人肯出面收拾烂摊子,那本王就再给他送上一份大礼。把这烧了吧,本王不想再看见这家店铺了。”
漫天的飞雪此刻丝毫没有要收敛一些的意思,随着罗水生高喝了一声“掷!”,二十把火光正旺的松油火把划着狠戾的弧线跌落在良友布庄的铺面四处。
瞬间,腾起的火焰宛若冬日里的精灵,迈着灵活且贪婪的脚步在雪花间不断的吞噬着自己能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布庄里的布匹飞速间就被引燃,火光顺着桌子板凳、柱子柜台,很快便将这个昨天还人流不息的店铺给烧成了一片白地。
而就在这大火纷飞的时刻,在按察使司的一处不起眼的二层阁楼上,杨善这个从二品按察使司正在面色严肃的和自己儿子下着围棋。
“此时此刻,若是换作是你来当这个按察使,你当如何处理秦王殿下的这一把火。”杨善用手指了指火焰的方向,给自己儿子出了一道考题。
“应当、应当……”面对这位一直瞧不上自己的父亲时,杨英奕根本提不上一点胆气。
“自己直接出面似是不妥,应当让手下人去府衙防火队那里叫人,等防火队的人在秦王殿下那里吃了瘪,按察使司此刻再出面。也不提灭火的事,只是拜见秦王。
如此,既能不被秦王过分刁难,同时也能在百姓心里获得个不惧上级、正直为民的好样子。”杨英奕略加思考,最终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办事习惯给了杨善一个答案。
说完之后,自以为虑无不周的杨英奕也没有之前那般紧张了,虽然还是低着脑袋,但心里已经开始期待父亲对自己的赞赏了。
“愚蠢!”不过杨英奕的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杨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抬起手来就要往杨英奕的脑袋上打去。
而见势不妙的杨英奕当即跪在了自己的父亲面前,伸着脑袋惶恐的等着雷霆之怒的降临。
“听好了,此时此刻,要做的就是等,等秦王把事办完了,手段用的差不多了,那才是我们可以介入的时候。
记住了,人家是大明的皇子,是藩王,我们只是臣子,是臣子,就不能忤逆了皇家的意思。”
看着自己儿子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杨善的这一巴掌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下去,只是冲着杨英奕训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