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若是觉得自己的伤情已经痊愈,那老夫立刻就从府上离开。”
孙行康推着轮椅从后面走了过来,表情十分的不愉快。
“你个不知礼的老匹夫,殿下尚在此处,哪里有你放肆的道理。”看见孙行康面对朱樉也不行礼,胡轲立马挤眉弄眼的提醒他注意分寸。
而孙行康经过他的这一提醒,这才终于看清了眼前来人。
“老朽年迈眼花,不小心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孙行康放下手中的轮椅,三两步走上前来,纳头便跪。
不过没等他跪倒,秦王伸出手一把就把他拉了起来。
“孙医师此番立了大功,若不是你甘愿卧底,本王到真不一定能找到如此一个合适的契机。”
朱樉也是在事后才从胡轲递过来的手书上得知,孙行康被杨友元威胁去做假证一事,原来是提前得到消息的胡轲故意安排的卧底。
因为事先并不知道曹记布行的背景,他们原本打算先让这个倒霉的店家先咽下这个苦果。在杨友元的计谋得逞以后,再暗地派人沟通这个商家,让他们将杨友元一行告上公堂。
到时候自己安排孙行康当场翻供,打杨友元一个措手不及。
计划安排的很是完美,只是没想到这世间的事情还是变化的太快了一些。
没等自己编排的这出戏唱到一半,秦王殿下突然以一种惊天动地的方式全面接管了舞台。
“殿下谬赞了,在下也不过是和胡县令碰巧想到了这个法子,期间思虑不周的地方很多,没有搅扰到殿下的计划已是万幸,又有何功劳可言。”
当时的场景胡轲不知道,可孙行康自己是十分清楚的。
一辈子都堂堂正正做人的孙行康,在做假证的时候本就十分紧张,若不是长长的胡须遮挡住了他不挺抖动的嘴角,他恐怕早就暴露。
后来看见秦王府的大军突入城内的时候,他原本就悬着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卧底行事,但他依旧对自己正在做的‘坏事’愧疚不已。
“说实话,当初我看见你站在杨友元身旁的时候,差点把肺都气炸了。不过冷静了一些稍微一想,我就觉得此事背后定有蹊跷。”
朱樉当时恨不得挥出马鞭狠狠的抽在孙行康的身上,不过担心这个须发皆白的家伙承受不住,最终及时的停下了杀手。
“殿下英明神武,此中干系自然是瞒不过殿下慧眼。”见秦王此刻兴致不错,胡轲赶忙趁机送上了一个马屁。
“你这番奉承却是说的不对,当时我还真没猜出你们这般宏伟的谋划,只当是孙医师受了贼人的胁迫,这才不得已行了恶事。”朱樉轻飘飘的扇走了胡轲的马屁,然后微笑着把胡轲按在了轮椅上。
“安心坐着吧,让一个病号这么折腾,本王实在于心不忍。”见胡轲一脸慌张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朱樉也抬出了王爷的身份来压住他躁动的内心。
衙门里的雪已经扫的差不多了,因为关押着上百号人,整个咸宁县的三班衙役全部被召集了过来,劳动力充足,清扫起积雪来自然是比别处快上一些。
一行人没有去县衙正堂,而是绕道去了县狱的方向。
一路上甲士林立,戒备森严。这里是关押人犯的要地,也是朱梅整体布防的重点。
朱樉原本没有打算把这里弄成现在这般模样,但没想到这些协会的成员刚关到这里的一个时辰里面,就出现了三起越狱事件。
若不是那三人都鬼使神差的碰上了开小差的卫兵,恐怕真就让他们给走脱了。
“我怎么看这里的人犯像是少了许多。”看见身边一处只关着三个人的囚室,朱樉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记着当初把人抓过来的时候,这里面可关的是满满当当。
县狱的整体格局分为上下两层,每层各有六间囚室,因此朱樉一进大门,就看见了一层囚室的情况。
“启禀殿下,朱梅总管对这帮人做了初步的筛选,把他们分别划分为了协会会长、业务骨干和打手三个类别。
现在打手里面除了部分十分不配合的家伙以外,其他的都被总管给带出去扫雪去了。”罗水生在一旁禀告道。
“这三个家伙就是一开始越狱的那三个,下了雪天气寒冷,总管将其余人犯都迁到下面的囚室去了,把他们三个留在此处受冻,正好也可以用来告诫其他不安分的家伙。”
见朱樉的目光落到了一层的囚室里,罗水生立刻解释道。
原本看见终于有人过来了,三个动的瑟瑟发抖的家伙赶紧爬到了牢门跟前,试图通过哭诉和认罪来获得一个改善当前生存条件的机会。
但当他们看见大魔头罗水生也站在队伍里的时候,眼中那炽热的希望之光,在一瞬间完全破碎,一个个忙不迭手脚并用,朝着远离大门的方向逃去。
“稍微注意一下,尽量别把他们给冻死了。”这帮家伙现在看着可怜,但往日里那些被他们欺压盘剥的百姓和商户,远比他们更可怜。
一行人走进了咸宁县狱那通向地下的大门,一时间一股腐朽的气息瞬间冲进鼻腔,让朱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还记得当初就在此处,胡县令替本王挡了一箭,论起来你也是救过本王命的。”不等周围人上前询问自己的情况,朱樉先行乐呵呵的开了口。
“这本是属下职责所在,当不得殿下如此夸赞。”胡轲刚在罗水生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来,就听到这般刺激的话语,若不是罗水生的胳膊实在太过有力,他差点一激动坐在了地上。
不过他心里其实挺激动的,帮王爷挡箭这事虽然腾了一些,但也是普通人难以获得的机缘。不过这般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嘴上的场面话还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殿下,此处地方狭小,不利审案。不若转至衙门大堂,那里更宽敞一些,而且取暖用的炭盆属下也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胡轲以为秦王只是过来看看,可看见朱樉径直朝值守的班房走了过去,于是他赶忙提醒了一句。
“就在此处审吧,在大堂里用刑哪里有这里方便。”朱樉嘴角上扬,对着胡轲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有些渗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