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轲最终还是态度强硬的拒绝了族长们见面的请求,不过他满心欢喜准备的一场庆功宴,最终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得已草草结束。
晚上回到县衙之后,胡轲连夜对衙门里的人事安排作出了调整。把所有自己不知底细的家伙,全部从主要岗位抽离,然后再从其他相熟的吏员中提选出新的人选来。
两天以后的清晨,当大伙来县衙点卯的时候,都被那偌大的告示给吸引住了眼球。
不过大伙看到这份名单之后的反应,与胡轲的预期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几个被新提拔上来的吏员,脸上非但看不到一点喜色,反而堆满了愁云。
而被调离重要岗位的几个人在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之后,很快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态度轻蔑的哂笑了一声。
可是担忧归担忧,哂笑归哂笑,这毕竟是县令大人的命令,明面上大家都还是遵守着上级的命令,衙门里的差事很快便交接完毕。
眼看着重要岗位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胡轲决定立刻照着先前的方略,准备在第二年扩大试点范围,让自己去年劝课农桑的成功经验,造福更多的百姓。
不过这一回,所有事情完全变了模样。
之前的时候,每当他亲临田间地头视察工作时,附近的百姓都会热络的聚集过来,其中不少人都跟着自己一起在试点区域里劳作。
当地的种田好手,以及一些熟知本地农时的老者,都会跟胡轲一起探讨当前时节修整田地该主要的事项。
而当他再次来到一个村子的田地旁时,全村老小竟没有一人出来围观。甚至有几个正在地里捡散落在地里麦穗的妇人,更是连忙带着孩子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那躲避的样子仿佛胡轲是瘟神一样。
胡轲不是个愚笨的家伙,如此场面一看,便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给自己使绊子。
一开始他没太把这些人当回事,只要这帮蛀虫不来干预自己的大事,那剩下的随他们折腾。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对方如此手段对他的影响实在有限。
可是他着实是把这群吸惯了百姓血肉的家伙给想的过于简单,也过于善良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第二年一开春,对方毫不留情的就对胡轲亮出了大招。
这一年的春天雨水偏少,不过因为冬天下过几场大雪,因此土地倒也不算太过干渴。
更有不少地方因为重新整修了沟渠的缘故,从秦岭里涌出的几条河水,都顺着这些水利工程滋润着所到之处的广袤土地。
然而就在眼看又一个丰年就要到来的时候,胡轲的县衙里却接到了无数土地交易的契约。
土地可以私下交易,不过交易的时候需要在衙门里留档备份。自从过了春分以后,土地交易的情况就愈发严重。
面对着这些如雪花般堆积在案头的契约,胡轲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因为在这些行将交易的土地中,绝大多数都是去年他带着众人一起或整修、或开垦出的新地。
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这帮家伙根本没打算在自己面前掩饰,而自己的退让最终换来的是他们变本加厉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