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复与卓不凡起冲突,最终形成大战时,李信已在远离他们的地方降落。
他将怀里抱着的水笙轻轻放下,水笙脚一触地差点站立不稳。
实在是刚刚太梦幻了,她竟然飞到那么高的地方,都到了云层之上了。
在她从十六七岁的少女,变回八九岁孩童后,这次李信带她起飞的经历,让她惊奇的程度可以排第二。
李信是她所见的,在天山童姥之下的第二奇人。
“那乌老大除了对你用刑逼问以外,还有没有做别的事?”
李信伸手贴住水笙背后,为她输送了些内气,帮她稳住身形。
“没有。”
水笙摇头。
“那就好。”
李信看她精神状态,也猜到多半没事。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中肯定有部分变态,但乌老大能服众,在此次“万仙大会”成为领头人,应该是不会太极端变态的,至少不会对孩童出手。
水笙只是受了皮肉之苦,并没发生最坏的情况。
而李信也已经杀死乌老大,算是为她报了仇。
“先擦把脸吧。”
李信没有立刻问她问题,而是一翻手,变出了一只小矮桌,上面时一盆清水和毛巾。
“这、这是……”
水笙眼睛瞪大,一下子被惊到。
“变戏法而已,雕虫小技。”
李信笑笑没多说,指了指水盆,示意她尽管用不必客气。
水笙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把脸凑到水盆边,先用清水戏脸上的伤口,而后才用毛巾整个把脸擦干净。
“你这伤正常情况会留疤。”
李信又取出外伤膏药,为其涂抹在伤口。
水笙也不抗拒,任由他的手指在脸上涂抹。
“再吃点东西吧,吃好了再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李信又变出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来,有肉有菜,汤汁鲜美。
水笙先喝了口汤,就露出满足的表情,而后吃着吃着就掉下泪来。
吃到一半,她就忍不住停下,开始讲述这段日子的经历。
在当时离开七侠镇后,她与其父在几个助拳者的护送下,安然回到南方家中。
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她表哥汪啸风就因为她的不经意疏远而发生猜忌,进而与她起冲突。
汪啸风打了她一耳光,骂她不知羞耻,水笙反抗与他打斗起来,不敌后被他一剑重伤。
事情闹大后,水岱把汪啸风逐出家门。
汪啸风名声严重受损,受不了外人指指点点,怒从心头起,四处给水笙泼脏水,散播她才是犯错不检点的一方,把一切都给搅浑了。
可如此一来,他觉得自己在外面行走,就像随时戴了顶绿帽子,似乎脸面丢得更大了。
越想越气之下,他趁夜杀进了水笙家中。
“爹爹他,先是因为心软被偷袭了一剑,又为了让我逃走,而拼命拖住那畜生……”
水笙脸上满是自责,眼睛更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掉下。
“你当时受了重伤,留下只会枉送性命,不必太过自责。而且按你的说法,你也不能确定,你爹是否已经遭毒手?”
李信微微挑眉道。
“我爹他双腿已废,又被那畜生偷袭,他恐怕凶多吉少。”
水笙摇着头,心里很是悲观,难以相信她爹还活着。
“至少我没听到有任何传闻,说水大侠被害死的消息。”
李信淡淡道。
他更愿意相信这种事的传播速度。
水岱的死讯没散播开来,有多种可能性,其中最大可能,就是他根本没死。
但相对的,水岱杀死徒弟汪啸风的消息,也并没有四散传开,这就耐人寻味了。
李信将自己的分析说给水笙听,最后道:“汪啸风相比水大侠,前者的生死其实没那么重要,被传播得不多也正常,到了现在你也该知道,铃剑双侠的名头,没多少人会真的当回事。”
“嗯。”
水岱点点头,听了李信的分析,她重燃了希望,她爹或许真的没死。
她道:“真正走出来,才知道我以前只是井底之蛙……”
她讲述起后来的事,她逃出家中,当时准备向别人求救,但因为名声坏了,又是夜间上门,连续敲响几家都无相信她所说。
接着她气急攻心,伤势发作昏倒,正巧被灵鹫宫的人路过所救。
她昏迷多日,醒来时已经在被抬往缥缈峰的路上了。
本就重伤,再加气急攻心,弄不好就是身死的局面,她当时几乎下不了地,失去了行动力。
而灵鹫宫的人只看她可怜而搭救,并不会帮她去救水岱。
且灵鹫宫全是女子,大多对男人排斥,就更不会出手帮助了。
水笙自己能得救,已经是她运气好,碰上了灵鹫宫当中少有的热心人。
她最后被运到缥缈峰,巧合之下,见到了天山童姥,被后者带入灵鹫宫中,并收为了弟子。
“等等?你说那天山童姥仅仅看了你一眼,就决定收你为弟子?能否详细说说?”
李信觉得水笙把这部分说得太快、太简略了。
怎么就突然被天山童姥收作弟子了?
“我也迷迷糊糊呢,师傅她老人家就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把我带入灵鹫宫,先帮我疗伤,然后传我神功……”
水笙一脸迷糊,对李信她确实没有任何隐瞒。
“什么神功?”
李信问道。
“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师傅她自己就是修炼的这门功夫。”
水笙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
“你的身子变回孩童,难道也是因为这门神功?”
李信明知故问道。
“是的!”
水笙点头,又道:“师傅说,天下之大,原本只有她一人可以修炼这门神功,我是第二人。”
说到此处,水笙把《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特性说了一遍。
包括返老还童,以及还童期间会丧失功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练回来的部分。
显然,在水笙眼中,李信是值得信任的了。
“别人都修炼不了?”
李信听后则是皱眉。
他此次留下白展堂等人,单独出来行动,就是为了这门拥有长身不老特性的神功。
到头来,要是有什么特殊条件,他修炼不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当然,至少过来救了水笙一命,也算是個收获了。
“师傅说起过,哪怕是逍遥派中,她的所有同门也无一人可以修炼这门神功,她的师弟作为掌门,也仅仅是退而求其次,练了《北冥神功》而已。”
水笙顺口说着,半点勉强都没有。
李信猜测,是天山童姥正式给她讲过这些东西,她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而其话中所蕴含的意思,似乎隐隐透出一个真相来。
那就是《北冥神功》不如《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无崖子是迫不得已,练不了后者,才只能选得前者修炼。
“你练了那门神功,有多久了?”
李信又问。
“不足十天。”
水笙道。
“不足十天?”
李信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的……”
水笙立刻摇双手解释:“我才修炼十天,因为之前都在调理身体,师傅她老人家又说,她的一个仇家近期会找上门,怕神功失传,所以又让我先把功法口诀全记熟了,最后才开始练的。”
“可是,几天时间我半分气感都未产生,我问师傅是不是哪里练错了,她只说我资质太差,要有气感至少得三五个月。”
“我当时都糊涂了,如果我资质那么差,为何又说我是当今天下,第二个能修炼此神功的?师傅她却也不肯多说,只叫我继续勤勉修炼便是。”
水笙说到此处,眉宇之间也尽是疑惑不解。
也确实,任谁来听了这段话,都会产生疑问,会觉得其中太过矛盾。
偏偏李信作为穿越者,见识非同凡响。
他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但要他为水笙解释,似乎也没必要,天山童姥说得对,水笙只管练她自己的就行了。
这时,水笙还在往下讲:“直到前天,莪师傅的仇家打上了灵鹫宫,她老人却正好进入返老还童期,她用最后的功力帮我找到气感,中途发生了巧合,我身体也变小了几岁。”
“巧合?连天山童姥都控制不住?”
李信又皱起眉头。
他感觉这门神功,怎么好像非常不稳定?
“我师傅说,她其实也没有把神功修炼完整,一直以来也全靠她自己摸索,连她的师傅都无法给出指点。”
水笙点头。
“原来如此,天山童姥所说的逍遥派无人修炼此功,看来不仅包括她的同辈后辈,还有她之前的逍遥门人……”
李信双眼微眯,觉得事情或有转机。
既然天山童姥自己都不算权威,那她所说的旁人无法修炼,未必就是真的。
“水姑娘,这门神功你能传给我吗?”
想到此处,李信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提出请求。
如此场合下,他说这种话,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
但无所谓了,跟长生不老比起来,一点脸面算得了什么。
况且只是问问罢了,又不是强迫水笙。
“这、对不起李公子,我不能外传的,师傅她特意叮嘱我,就算是其他逍遥派的门人,我也不能把神功泄露出去。”
水笙愧疚地说道。
她的确愧疚。
李信救过她不止一次了,还救了她爹。
现在难得有机会报恩,她却做不到。
可是没办法,天山童姥对她很好,灵鹫宫的人同样也救过她。
她现在又拜了师,作为弟子,是绝不能把门中武功外传的。
这是基本道德。
“不必如此,是我强人所难了,我一时贪念,也想修炼此神功活得久一点,水姑娘不要见笑才好。”
李信洒脱地一摆手。
本就是问一嘴试试看,不行就算了。
从水笙这儿得不到神功,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就是直接问天山童姥讨要。
只是,天山童姥现在在哪儿呢?
“哪里,神功谁不想要呢,李公子坦坦荡荡,何错之有,我笑谁也不会笑你的。”
水笙说到这儿,不知怎的,脸色微微红了。
她不由得想起来,汪啸风之所以与她起冲突,就是因为她开始保持距离,疏远了一向要好的表哥。
那一趟大雪山经历,让她看明白,真正的青年才俊就该是李信这样的。
汪啸风比起来实在差远了。
虽然当时水笙没细想,也对李信没有更多感觉,但回到家后,却越想越多了。
少女情怀就是如此,很多时候都是私下一人时胡思乱想。
明明对一人只见过几面,相处不过几日,但想得多了,竟会产生莫名的好感来。
李信外貌武功气度均胜过汪啸风,她越是多想,就越是不由自主把二者拿来比较。
这一比,汪啸风的地位就快速下跌。
从有明显男女好感的表哥,跌落为普通兄长之情的表哥了。
随之激起汪啸风恨意,引发悲剧。
她家许多看着她长大的仆人都被杀,连父亲都生死不明。
表哥这称呼也就必然没了,在她口中变为了畜生。
相反的,她刚才陷入绝境中,差点被乌老大带头千刀万剐而死,却被李信英雄救美,施展不可思议的《登仙步》,怀抱她从空中飞离。
这种场景,她做梦都没想过。
而她现在外表八九岁,实际还是十六七岁心理年龄未变,被那样贴身抱着,梦幻般飞上云层,她以后难道还会对别人动心?
水岱将念头转到此处,竟在短短瞬间,就对李信的好感上升到了极高程度。
“水姑娘,你先把面吃完吧,余下的话我们等会儿再说。”
李信指了指快要完全凉掉的面条。
也没有换一碗的意思,料想现在的水笙也不至于太娇气。
况且面是晴雯做的,难道浪费掉一半,还要让她再做一碗热的?
晴雯也是有脾气的。
对李信自然千依百顺,对水笙可就要有意见了。
“嗯,谢谢李大哥。”
水笙乖乖听话,继续吃面,竟是不知不觉连称呼都变了。
“不客气。”
李信自然不知道水笙的心思。
他现在只是在想,要怎么开口,再问她天山童姥的去处。
毕竟是她师傅,说不定藏在某处躲着仇家呢,藏身地不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