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与他同来的十几名大汉也是牵着马往前走了两步。
一群人凶神恶煞,气势逼人。
道士们脸色纷纷白了一分,整个山巅的虫与鸟也都集体噤了声。
空旷的道观门口,唯有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着。
李长生站在人群中,他倒是没有慌。
刚刚查看过了道观众人身后的灯火。
火光虽有摇曳,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摇曳地也挺厉害的,他看向老观主,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老观主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施了个抱拳礼:
“孟教头误会了。”
“误会?你是说脑子不清醒吗?”孟虎睨了老观主一眼,马匹在原地踏了两步,显得有些暴躁。
道士们心头发紧,有的甚至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这十来人太有压迫感了,站在他们的马前,道士们感觉自己就是路边任人宰割的野草。
老观主不为所动,面色淡然:“孟教头,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孟虎盯着老观主看了一会儿,大笑了起来。
“我有什么答案,要是有答案我大半夜跑山上来质问你?”孟虎突然收住笑容,声音比来时还要冰冷。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大汉纷纷上前,有几个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要去抓道观的人。
“混账!”老观主身上内劲一荡,将上前的壮汉们逼退。
“死道士,你敢对我们动手?”那群壮汉吃了亏,一个个睚眦欲裂的想要拼命。
“大哥,就是他们害了媚娘,我们要替媚娘讨回公道!”孟虎身后,有个彪形大汉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巨斧。
“大哥,杀杀杀!”
“大哥,剁了这些牛鼻子,替媚娘报仇!”
一边喊着,所有壮汉此时都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他们站在了道观门口,围住了老观主。
老观主目光如刀:“如若你认定是我们动的手,这会儿怕是已经厮杀上了。
孟教头,夜深露重,请回罢。”
“这就想把我打发了?”孟虎的反而不再板着脸,笑了起来。
“你们这群臭道士,今晚上不给个说法,我们是不会走的!”大汉们也纷纷喊道。
老观主没有理会他们:“孟教头,你是要拼个两败俱伤?”
孟虎哈哈一笑:“清玄子,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受伤!
今日我既然来了,那就肯定要拿个说法。
这事可没这么好糊弄!
我义妹死了,死之前最后一段时间与她有过争执的,便是你们道观。”
老观主冷声道:“孟教头莫不是要在我道观大开杀戒?”
“今日不替我义妹拿个说法,大开杀戒又何妨?”孟虎说完低吼道,“取我刀来!”
“是!”
他身后有个背着一柄一人高的大砍刀的壮汉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刀精钢所铸,起码重好几百斤。
不料孟虎伸手轻易便将那大刀给握在了手中。
道观所有人都心头一禀。
单手持握几百斤大刀,铁骨境后期就是如此恐怖吗?
“呼!”
孟虎挥舞了一下大刀,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义妹,你死好冤!”
“孟教头,说吧,你要个什么说法。”老观主咬了咬牙,道。
孟虎却是依旧沉浸在悲伤中:
“我的好义妹,死时那天还派人帮我找药,助我突破!
她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却是比我血亲还要亲的挚爱亲朋,我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李长生蹙眉,在杏林斋遇到的那两只鼠精是帮孟虎找的金刚散?
“你要多少银钱?”老观主道。
“混账!”孟虎怒吼一声,“我义妹的命岂是银钱能比的。
我要的是真相!公道!”
“那孟教头希望我们道观做些什么?”老观主问道。
“我义妹真不是你杀的?”孟虎皱眉询问。
老观主笑了起来:“孟教头看我像能打得过黑狐大仙的人吗?”
孟虎怔了怔,伸手摸了一下那油亮的脑袋:“我气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老观主道:“孟教头关心则乱。”
“不对!”孟虎脸色再次变得很是严肃,“但所有疑点都指向你们。
你们要给我说法!”
老观主点点头。
李长生冷冷一笑,这孟虎的演技好生拙劣。
什么情深义重的好义妹,无非就是个借口。
根据道观众人的火光摇曳情况来说,这下道观怕是要脱层皮。
他都不例外。
“两件事,以表你们诚意。”
孟虎沉着脸,继续演着:“一:由你们道观出银钱两千两,我去找人帮我义妹找块风水宝地,让她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二,你们道观要与我结盟,为表我的诚意,我可以把我名下的一些佃户拿出来让你们道观的人管理。
收到的银钱,平分。”
道观所有道士都皱起了眉头。
第二条听着还行,第一条简直就是讹诈!
两千两找风水宝地,她胡媚娘睡得着吗!
但大家都不敢作声,纷纷看向老观主。
老观主的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哀乐。
“孟教头,你这是为难我啊,两千两我哪里拿得出来……”
“知道你拿不出来,所以才有了第二条。”孟虎道,“去管理我的佃户。
帮我收租子。”
老观主还没说话,李长生却是看到道观众人身后的灯火疯狂摇曳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老观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目光一闪,问道:
“敢问是哪里的佃户?”
这世道,有些地方虽是自己的,但有时候也是鞭长莫及。
律法,有时候就是一纸空文。
“清河村。”孟虎笑呵呵的道。
所有人都面色古怪。
李长生心头一跳。
这个村他是知道。
前阵子新年收租时,他就听说过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地势极好,依山也傍水。
可它的位置也把生活在那村民给害了。
那村子位于的地皮被秦家买了,但要去那里,又必须经过官府。
而另一头则是黑风山寨。
这么一来,一块肥肉被三家盯上。
到头来,谁也讨不了好。
别说是道观了,路过的狗都得被三家一人扇一巴掌。
而且,这种环境下生长起来的村民也是异常彪悍。
敢去收租的基本都得断胳膊少腿,那些村民是遇强则强,刚猛无比!
老观主亦是如此:“孟教头说笑了。
清河村的佃租你都收不到,我们道观怎么可能收得到。
这条比第一条还难。”
说着老观主又把清河村的环境说了一遍。
“诶。”孟虎摆了摆手,道,“清河村是难办,但那是针对别人而言。
于道观而言还是相对简单的。
你们道观名声不错,加上你们不是有十二个小道童嘛。
他们机灵,实力又不强,正好去清河村住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