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候在大殿门口的上官轩然,立即推门而入。
“陛下。”
李云升面向大殿外,驻足原地。
只听女帝冷声道。
“拟旨。
京师谣言四起,扰乱民心,命郭追立即追查原委,对于散播谣言者,严惩不贷。
大楚与梁国和谈在即,命夏侯勋固守待命。
朕微服私访海州,盗匪横行,民不聊生,命秦王即刻入京师。”
上官轩然躬身称是,而后退出了大殿。
李云升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回头。
“陛下不担心这是臣的圈套?”
姜清影起身,走到李云升身旁,和他并肩而立看向殿外。
“父皇临终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
每一句话,我都清楚的记得。”
想起自己的父皇,女帝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
她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很失败,因为一时冲动,导致朝堂平衡的局面彻底被打破。
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她宁愿不做这个皇帝。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让秦王继位,先不说自己的下场,李云升一定会被第一個针对。
若是夏侯勋和崔开武打起来,受苦的终究是大楚的百姓,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你知道,父皇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李云升转头,看向姜清影的侧脸。
“什么?”
“他说,遇事不决,可问你云升哥哥。”
大殿陷入死寂,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李云升心里清楚,姜清影的性子比起秦王来,不适合做皇帝。
但姜清影是嫡长女,按照礼法而言也应立她为储君。
其次,与其说先帝在姜清影和姜缨两人中选择了姜清影,不如说是在他和费宿之间,选择了他。
即便是姜缨继位,也难保费宿不会把持朝政。
相比之下,先帝更信任李家之后。
还有一层原因,先帝清楚,让姜清影继位,她不会对姜缨赶尽杀绝。
但若是让姜缨继位,那多半会手足相残。
而他,其实在争夺储位之争中并没有做太多。
只是沿着先帝给他指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然后就走到了今天。
只不过,先帝走得太急。
没有来的及好好教导女帝如何做好一个皇帝,也没有替她扫清朝堂的阻碍,便一命呜呼了。
而他,被先帝寄予厚望。
不仅仅是做好辅政大臣,还有将先帝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说直白点,大概就是养成系女帝。
姜清影知道自己很蠢,明明被他背叛了一次,可最终还是忍不住选择了相信。
她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是做出选择的释怀。
转身,微微仰头看向李云升的侧脸。
“我已经在这未央宫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就——”
女帝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因为,李云升抬起手,拳头轻轻敲在她的头顶。
姜清影微微缩了缩脖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用力。
李云升迈步走出凤临殿,只留下一句。
“先帝没做完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望着李云升的背影,其实姜清影真的很想问:上一世你为什么造反。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她希望那是一个误会,自己能够得到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答案。
她又害怕,害怕那样的答案根本不存在。
那样,她只会更加难过。
而走出凤临殿的李云升,他其实也想解开女帝心中的这个心结。
但是,他不知道答案。
女帝是二周目,但是李云升不是,他更不是。
上一世,李云升为什么造反,身为作者的他只是一句话带过,没有写造反的原因。
而李云升不是二周目,自然也就不知道上一世的李云升为什么要造反。
他融合了李云升的记忆,但是发现原身并没有想要造反的念头。
李云升虽然是个贪官,是个权臣,但是从没有想过要自己做皇帝。
所以,这也是让他最为不解的地方。
因为按照时间来推算,他穿越过来之后不久李云升就该造反了。
如果是那样,李云升心里应该早就有了造反的念头才对。
如何应对京师的禁军,如何应对费宿,如何应对百官,许多事情都要提前想好对策。
可是,李云升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些。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李云升仓促起兵造反。
但是,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这个疑惑。
至于从缥缈峰御空下山时对女帝说的那句:早知道你会自焚,就不造反了。
这自然不是李云升的心里话,而是他的心里话。
因为李云升从没想过造反,而他却对女帝有所歉意。
对于作者来说,女帝自焚不过是剧情需要一个二周目女帝的噱头。
所以,她怎么死,因为什么而死,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死一次。
但是当面对真正的女帝时,面对这个活生生的人。
尤其是,女帝因为一场火,直接封闭了自我意识。
他才明白,死一次对于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而且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刺。
这种痛苦,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说感同身受。
李云升摸了摸脖子,想起女帝咬的那一口,自己欠她的。
……
入夜,崔府。
趴在床上的崔夫人,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张了嘴。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彼此解释愣了一下。
崔琰问道:“你想说什么?”
崔夫人同样好奇道:“你想说什么?”
“你先说。”
闻言,崔夫人压低声音说道。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可不许告诉第二个人。”
崔琰认真了起来,想知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知道了,你说。”
崔夫人附耳道:“陛下把李相睡了。”
“害!”一听这事,崔琰语气有些不屑,“这事早就传遍京师了,你才知道啊。”
这确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只不过京师早就传遍了,他也就没那么震惊了。
“什么!”
一听这话,崔夫人大吃一惊。
她不过是在梧桐县才见过一次,而且谁都没说,怎么会传遍京师。
崔琰徐徐解释道。
“我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事,京师早就传遍了。
说陛下和李相微服私访,日日朝云暮雨。
不过应该都是谣言,你以后也别跟着以讹传讹,小心引火上身。”
“可是,我亲眼所见他们同居一室。”
“什么!”
这下,轮到崔琰吃惊了。